聊些什么,见状也走了过来。似乎想尽快帮沈清白结束这场工作,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直接:“这位妹妹,你妈妈走了,你不跟她不回家么?”池旎看着婶婶远去的背影,把怀中的娃娃收紧。她垂下眼睫,咬唇道:“她不是我妈妈。”片刻后,她又抬眼,清凌凌地望向他:“他们说,我没有家了。”她明明没哭,可是攥着娃娃的小手却骨节发白,瘦弱的肩膀也在微微发抖。池逍好似愣了一下,而后眉头轻轻蹙起。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忽地看向沈清白,换了话题:“舅舅,我的生日礼物,你是不是还没送?”
可能是难得见他这么乖顺地喊人,沈清白顿了几秒,继而笑道:“你想要什么?”
池逍下巴扬起,指了指池旎:“我想要个妹妹,你想想办法,把她送我,怎么样?”
众人都当这是小孩子富有童趣的一句玩笑话。但是池旎却因为这句话,真的被带到了北城,踏入了池家的大门。继而改了名字,有了父母,还有了处处护着她的哥哥。岑妄的话再次浮入脑海。
池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池逍会当众承认,说她是池家拿来作秀的养女,说他没她这个妹妹。
所以当初裴泽说这些话时,池逍听进去了,也是认同的,是吗?白炽灯晃得人眼睛发酸。
池旎闭了闭眼,攥紧衣角,声音中泛着长久没讲话的哑:“裴砚时,带我走吧。”
“好。"裴砚时没有丝毫犹豫,撞开池逍的肩膀,几步走到池旎面前,又踏下身去,“上来。”
“不用,我自己可以。"池旎逞强地摇了摇头,按着他的肩膀直起身来,往门外走。
她背脊挺得笔直,没有回头,也不带一丝留恋。决绝得仿佛在说,既然你不认我,那我也不要你了。跟着裴砚时回到市中心医院旁的两室一厅。池旎率先去的是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脑海里反复闪现的是岑妄恶心的触碰。
她拿起沐浴露,挤了满满一手,开始用力揉搓自己的脖颈、手臂,所有被触碰过的地方。
皮肤被搓得发红、生疼。
仿佛只有通过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才能洗刷掉那种粘腻的耻辱感。可能是见她久久未出,浴室外传来敲门声。裴砚时低声唤她:“妮妮。”
心底的余悸未消,池旎一个激灵,本能地裹紧浴巾。意识到敲门的人是谁,她才闭上限,轻轻松了口气。打开卫生间的门,便撞见了裴砚时。
他没换衣服,也没洗手洗脸,好像一直在门口守着。他白衬衫上沾了星星点点的暗红,脸上挂了彩,眉骨和唇角的淤青混着血痕,甚至有些触目惊心。
好像他才是那个受到凌辱的人。
池旎一直觉得裴砚时是一个脾气很好,也很会忍的人。她没见他发过什么火,除了教训裴泽那次外,也没见他动过什么手。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见他这么愤怒地好像要把人往死里打。池旎咬了咬嘴唇,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我好了,你去洗吧。”裴砚时没动,视线落在她红了大片的锁骨处。他抬手想要去碰,可能是意识到不妥,手指又蜷缩了回去。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仿佛在压制一触即发的怒火。片刻后才睁眼问她:“需要涂药么?”
眼下更需要涂药的是他。
池旎摇了摇头,把他往浴室里推,故作嫌弃:“你好脏啊,快去洗洗。”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池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茶几上丢了包烟,烟灰缸里还有烟头。
池旎本能地以为是虞芷抽的,只是没来得及清理。她看了眼时间,今天是21号,虞芷此刻应该在酒吧驻场。本着不让母子矛盾深化的好心,趁着裴砚时在洗漱,池旎把烟藏了起来,又把烟灰缸清理掉。
裴砚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池旎正盘腿在沙发上坐着,盯着电视看。他指了指电视柜下方的抽屉,提醒道:“碟片还有很多,不喜欢可以换。”屏幕上播的是一部港剧,池旎虽然表面上看得认真,但实际上还是在发呆,并没看进去一点剧情。
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并得出了结论,她不喜欢。池旎偏头去看他,他的头发似乎没怎么擦,水珠快速顺着发丝滑落,把白T泅湿了一大片。
于是她好奇:“你怎么不擦头发?”
裴砚时闻言看了她一眼:“你头上,是我的毛巾。”池旎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当时只顾着去洗澡,全然忘记了她是在谁家。
她洗漱完出来时,随手扯了个毛巾包了头发。不出意外的话,那条她用来擦身体的深灰色浴巾,应该也是他的。那么…他洗漱完,又是用什么擦干的?
池旎不敢问,把毛巾从头上扯下来,有些尴尬:“不……不好意思啊。”裴砚时没应声,自然地接过毛巾,又拿了吹风机出来,示意道:“坐过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