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旁遗弃尸,天空下弥漫着腥臭,曾繁华锦州大陆,变得如此满目疮痍,尽显凄凉惨淡。人类濒临灭亡之际,有人团结一致,有人恶念滋长。面对坚不可摧的瘟疫,宫中太医、城中医馆、乡中村医,甚至隐姓埋名的隐居医者,一个接一个自发站出,请愿奔赴前线,日夜不歇共赴瘟疫。还有更多的人,冒着危险前去病灾区照顾患者。这些人,连接成黑暗世界点点星火。
而这时候,一位伟大的僧人出现在世间。
他身披金色袈裟,发已生白,常念"阿弥陀佛”,面对痛苦不堪的群众,坚持打开寺门,将数千病人收容寺内。
他们多已毒症缠身,身上奇痒,浑身长满可怖恶心疮斑,化为脓水汩汩涌出,只有止不住抓挠,致使皮肤越来越坏,直至腐烂。由于感染瘟病,这些人苦不堪言,跪在寺门,哀声响彻,不断磕头求救。这位主持收纳病人,杀猪宰羊,熬制荤食,空其宅而拱让病人。佛寺不得见血,不宜见荤,这一举动无疑破戒,在僧友连连告诫劝阻下,他依然坚定自己的选择,独自在佛祖下跪至三天三夜。面对小僧闯入询问,他双手合十,只淡淡道:“打开吧,救人为重。其他的,都是次要,以后再说吧。”
“如果佛祖显灵,我想,佛祖也定会支持我的。”这座寺庙,名为佛广寺。
佛广寺外开灶房,无偿提供粥食,名声很快传开,在锦州之上,愈来愈多人闻声至寺门,直至寺内房间满当,无法撑持更多的病人。佛广寺倾尽全力救助这些人,主持更是搔尽白发,日夜不眠,钻研压制瘟疫的方法。
但显然,佛广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个人之力又何其微薄,主持并不能救下所有人。
当时土地之上,无人不在病痛折磨下生不如死,听闻佛光寺燃起希冀,好不容易跪在门前祈求收留,却得知寺中住房不够,无法再接纳的消息。唯一的希望狠狠掐灭在门口,靠着一点肉粥,能做什么?他们要的是活下去,谁不想活下去?
佛光寺主持这么伟大,能救下这么多人,为什么不能多自己一个?为什么他不能救下所有人?为什么不救他们?那些如今在寺里接受治疗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为什么活下去的不能是他们?为什么不能是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瘟疫下是病痛笼罩,随之爆发的,还有藏于心中最深的阴暗。直至照见人性深渊的镜面,佛广寺主持救苦救难,最终换来的,却只有人心反扑的记恨。一场通天大火,烧光佛光寺里外,包括此前寄住在寺中的患者,一同烧死在这场火中。
烈焰照耀天际,小僧惊慌跑入,脸上熏得黑漆漆,焦急大喊:“主持,快跑,佛广寺走水了!”
主持惊诧不已,好单单的寺院,怎会突然走水?他自顾不及:“寺内还有许多僧人,都撤走了吗?众多病人仍在寺内,该如何是好?”
小僧咬牙跺脚,如今保命要紧,再不走显然是自寻死路,于是不等话说完,直接将主持扛着跑路。
主持自黑烟滚滚的寺院中走出,呛得裂咳不止,可回过头,却对上纵火者的真面目-一一位病人手持火把,目眶猩红布满血丝。他们脸上长满可怕的脓疮,不满怨恨憎恶的眼睛,像在看向生平之敌,狰狞而邪恶。
主持愣了一瞬间。
佛广寺轰然崩塌。
一夜大火烧毁寺院,惨叫消散在灰烬中,百名高僧丧生于此。这一天,主持独自站在烧毁残骸前,盯着黑漆漆的废墟,一言不发,只是站了许久。
他从未曾想过,自己救了这么多人,却又害死这么多人。同苦难一同爆发的,往往还有邪恶。
不仅如此,在痛苦之下,人们的欲望会更加强烈,越来越浓郁,想要活下去、想要拉人下水、想要死时有个伴一-这些仅仅是最普遍,最基础的欲望。事态愈来愈严重,近乎濒临人族灭绝之步。人间医师无法解决,作为人族领首,修真界不得已承担瘟疫一事,寒南山已去,如今的昭阳仙府自顾不暇,仙门百家一时失去领头羊。面对质问逼咄,各大宗门齐聚一堂,夜夜茶饭不思,却始终不知瘟疫其源,陷入止步不前的死路。
消息如满城风雨,不胫而走。
因迟迟想不出办法,数日后,有弟子在门派内发现患有瘟疫的凡人。一瞬间恶臭扑鼻,捂鼻退避三舍。
民众已经带着瘟疫进入了门派。
不多时,瘟疫席卷万千宗门仙派,如此恶毒之疾,居然连修道者强健之体无可避免,甚而无法压制。
一一人间陷入空前绝后的混乱。
宗门无能引来憎恶,仅仅翌日,一位师祖惨遭报复,遭啃食躯肉曝尸荒野。人啊,在濒临绝望的时候,明白自己命不久矣,往往会将心中恶念无限放大,然后做出不可挽回之事,破罐破摔的肆意妄为,便是内里邪心最接近真实之时。
肖医师叫鬼佛关着,温扶冬将杨星如送去,一阵猛药才保住命,眼下正在府邸中修养。
再次踏入人间,迎面而来的空气酸臭腐烂,刺鼻不已。温扶冬拭袖捂住口鼻。
到底怎么了?
近两日,她徘徊于寒南山之间,听闻人间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