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听见拒绝，闹得更厉害了。
小孩抓住魏兰蕴的脚踝，躺在地上来回打滚，这间小院的地本就不干净，王孙滚得是灰头土脸的，魏兰蕴叹了一口气，她看向裴琚。“娘子…是有什么顾虑吗？”
裴琚单手拎着小王孙的衣领，又把小王孙抱在了怀里，他让小王孙安静了下来，随后继续与魏兰蕴说道，“若是娘子觉得元盛过于吵闹，我可以在旁训导元盛，现下元盛确实无师可教无师愿教，若不是如此情状，我那兄长与嫂嫂定不会纵他在外玩乐如此之久。”
“裴元盛想要娘子训导，也愿意听娘子的话，若娘子可以教他开智，裴琚不胜感激，我知晓娘子长街之诺，也知晓娘子或许此时精力有限，娘子无需专门分神教导元盛，教导的时候，让元盛旁听一二，我等便不复他求了。”裴琚诚恳地说道。
在接近魏兰蕴之外，他确实也有这样的想法。秦王孙是独苗，是秦王一脉好不容易等来的独苗，除却亲娘秦王世子妃之外，无人敢对王孙严厉训导，故此养成了王孙这样下愚不移的样子。旁的这个年纪的宗室子早已开蒙两三年，千字文三字经倒背如流，而到了王孙这里，却成天抱着些市井话本美人图看来看去不撒手，实在是没有上得了台面的样子。
小王孙叫裴琚一声叔父，裴琚自然对小王孙也有训导之责。在带他游览丹州大好河山的时候，裴琚也在想，要如何训导小王孙，要如何教化他开智，而让魏兰蕴教导小王孙，这就是裴琚忽的灵光一闪，想到的一可行的办法。
“束修娘子可随意提，娘子要多少，秦王府便给得起多少。”裴琚极为财大气粗地让小王孙自己给自己出了这份钱，但裴琚知道，魏兰蕴并不是一个在意这些东西的人，若她真的在意，先前他流水般送进魏家的赠礼，魏兰蕴便不会一一退回。
果不其然，魏兰蕴摇了摇头。
“王孙尊驾，下顾草莽，我仆战战兢兢，我徒坐立难安，此于殿下而言无济于事，于我而言…“魏兰蕴说着，院外却有人推门走了进来。这是负责在丹州之内拱卫王孙，保障王孙安全的虎贲卫首领梁吉平。梁吉平带着三名虎贲卫，各擒拿了一个鬼祟布衣之人，朝裴琚抱拳禀报道：“世子殿下，这是今日在此附近的鬼祟之人，俱已擒拿，还是照例送往巡检司否？”
魏兰蕴顿住了。
她在长街上放出此番诩言，意图探知她底细如何的人不会在少数，意图扰乱她所谋之人也不会在少数，玉溪诗社派来的人，也不会在少数。但自她找到王翕，并加以训导以来，她没有遇见过一个不轨之人，一个都没有。
“这是我七舅的心肝宝贝宝珠子，用我七舅的话来说就是容不得半点闪失，跟我行至各地这么多天，虎贲军一直拱卫在他身侧，清扫鬼祟异心之人。”裴琚解释说道。
那么一切便说得通了。
魏兰蕴敛了敛眸。
现在训导这个身份不凡的孩子，便不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了，与之相反的是，这是一件让她极为省事，且省心的事情。“世子殿下方才所言，可当真？"魏兰蕴改了口。“什么？"裴琚还未反应过来。
“王孙殿下只要旁听，无需我来训导。“魏兰蕴重复了一遍裴琚方才的话。“当然。"裴琚点头，随即反应过来魏兰蕴这是答应了，他粲然笑出一口大牙，拍了拍小王孙，把小王孙放在地上，“魏娘子答应你了，还不快下去拜师，今儿咱的晚饭就吃肘子！”
小王孙将鼻涕眼泪一骨碌往袖子上蹭干净，对着魏兰蕴跌跌撞撞，行了个并不标准的拜师礼，魏兰蕴抬手扶起他，继续说道。“只是旁听而已，算不上正式拜师，世子言重了，但我会教导王孙，至少在我所看见的地方，尽可能教导他，而非只是让他旁听尔尔，只是还请世子训导王孙一二，经义之间，我可对王孙知无不言，而心智之上，还要烦请世子费心一名师鸿儒尚不能对王孙随意训导，魏兰蕴自然不会瞠这趟浑水。她要借用虎贲卫的便利，她会尽心去教导秦王孙，但也只限教导，王孙究竞有没有向学之心，如何让王孙拥有向学之心，这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范畴了。裴琚很爽快便答应了。
双方敲定了一二细节，便约定在九月初三，第一场院试放榜的第三天，让王孙入内旁听。
魏兰蕴回到了另半边小院。
在她离开小院的数个时辰里，王翕写下了三篇文章，魏兰蕴推开门的时候，她头也没抬，潜心写着她的第四篇文章，这样心无旁骛的样子，已经是很多学子做不到的了。
魏兰蕴拿过了桌面上摆着的三篇文章。
除了细节处还有待商榷以外，这些已经算得上是合格的，在丹州府院试里有着中下水准的文章，魏兰蕴没有打扰王翡，她在文章上留下了批注之后，为她添上了一盏参茶。
王翡已经许久没有咳嗽了。
她的喉咙里没有痰了。
思虑伤脾，脾土不运，聚湿成痰，一个月前那个身无长物的老妇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老妇对于世界的认知便是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她是要编织竹篮卖掉来生活的。
但有一天她编不动了，病得卧床不起了，她要怎么办呢？她不知道。老妇的依仗寄托在别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