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普通绿白色法衣终于在毫无准备的金阙玄雷之下出现了破损,岑再思也终于看到了。
一一祁白的躯干,在天雷贯顶的不断淬炼之下,皮肤上逐渐浮现出了深深浅浅的怪异图案。
它们从更深的骨缝中朝外钻出,弯弯绕绕地、连绵不绝地浮现在祁白所有能够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下,连成一串反复的漆黑图画。这也是一个封印。
另一个超出了她认知范围等级的封印。
是谁在封印祁白?
又封印祁白的什么?
【灵根。】
越昙沉默了好半响,才说:【他的丹田到现在没能凝聚灵气形成丹状,是因为龙小天的灵根不对,他根本结不出一颗蕴含五行灵气的金丹。】【这个封印遮掩了他的灵根,但在金丹雷劫之下,就要被解开了。】“隆一一一一”
更为声势惊人的一声金雷。
祁白服下了太乙化劫丹,随着贯顶金雷被体内的灵丹药力柔和又不容反抗地分而流入他的四肢百骸,少年所裸露出的皮肤上,那些弯弯曲曲的封印咒文果真开始从皮肉之下狰狞着顶破皮肉钻出,又一寸一寸剥落。那些底下镌刻了封印咒文的皮肉,被顶破之后也在一块一块斑驳着往下掉!岑再思已经有几分想冲进祁白的劫雷范围了,又强自按捺下这股在心底汩汩攒动着的冲动。
她知道祁白想做什么。
就像在悬珠秘境中那样。
将自己置身险境,让自己识海受创,逼系统陷入沉眠一-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就要结成金丹,未必没有驱逐系统的一丝机会。说实话,岑再思并不乐观。
但至少现在还有她在旁边。
她也想抓住那个系统。
等最后一道威力最大的天雷,等祁白不管结成一个什么样的金丹……她们都在耐心地等候着。
天幕之上,来自外部世界的天光越来越强烈、刺目。周身桃林的环境开始摇晃、扭曲,伸手触之而不可及一一原先只觉无边无际走不出去的桃林,此刻变得如此不真实。这是空间不稳定的征兆。
由先天木灵物所撑起的一方神秘空间,随着它尚未来得及摆脱的陈年老封印又被这群新进来的修士给狠狠人为加固,此时已经处在了崩塌的边缘之上。“撑住一一无涯阁的长老正在撬开缝隙一一”天幕裂缝之上,隐隐传来外头修士用灵力特意放大了的浑厚嗓音。每句话的尾音都格外悠长,听起来距离极远,恍在天边。“覆鹿仙尊已在裂口旁边一一放心一一什么东西都跑不掉一一”“里面是什么情况一一”
“长老们马上就下来一一”
裂缝之外,朝里喊话的不止一人,嘹亮和浑厚的嗓音千姿百态,呼喊传来的内容也五花八门。
不止有情况汇报和鼓励,也还有一些发自内心的疑问。“谁啊!到底是谁在里面那种地方渡劫啊一-!”外面的人听起来也很难理解:“这金雷还在拼命往里劈一一”“这道裂缝总不会是天雷劈出来的吧一一一一”而里面的人更为难以理解眼前的状况。
魔不魔尊的都先往旁边稍放一放。
反正此地威胁最巨的先天木灵物已然偃旗息鼓地逐渐缩小至一臂长,叶知还与温别枝这两位长老都双双转移到它身边为加固封印添砖加瓦,她们甚至试图将它从那片虚假的土地中掘出来。
随着封印,它外扩的生命力量消减大半。没了生命力量的加持,那位元昭魔尊强行破出自己封印的架势也在不断回缩,八百年前越昙仙尊仗剑留下的封印重新占据了高地。
堂堂一届魔尊的战斗力,如今又急剧滑向了唐观止这位元婴修士孤身一人便能打得有来有回的地步。
但这些都先放一放。
真正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劫雷正中那个叫祁白的修士。随着第十八道完整金阙玄雷的劈落,他的身形几乎完全被隐没在那滔天的雷光之中。
他身上散发的灵息没有断绝,反而越发强烈明显。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声地破土而出着。
这里分明只有隆隆的雷声,与邪修魔物所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怪异声音,但很明显,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寸一寸地从狭小的缝隙中朝外挤压着出来。人修的身上没有任何一种器官是从来感知这种声音的,但冥冥之中,每个人那根灵性直觉的弦就这么绷紧了。
岑再思最终还是孤身冲进了那片雷场。
“大小姐!!”
“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旁观修士皆被此举吓了一跳,岑再思将呼喊皆抛诸身后,眨眼之间冲到了他的身边。
时候到了。
感应到她的闯入,最后一道劫雷的声势陡然又更加狰狞了三分!她顶着漫天雷光,掌心窜起诛邪退辟的金雷,在祁白被笼罩得影影绰绰的身形之中,用另一手就要抓住他的手腕。
她要顺经络而上直入他识海之中,去寻找那个所谓“系统"扎根的踪迹。趁此契机,将它拔除!
才抓住他的手腕,岑再思的金雷就要往里钻入,周围的雷光忽地奋力闪烁,狂暴肆虐的雷云陡然散开,七彩灵光自天穹而降一一周身经脉中,本该灰暗驳杂的灵气突然在那残存的雷火与降下的灵光中狂乱翻涌。
…像被暴雨冲刷的污浊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