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变数。
但想到这些,荀先生却并没有变得多么沮丧,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斗志。
齐政是个好对手,但自己也不弱于人!
那就好好斗上一斗吧!
昨夜,四月十五,他们又出了一次海。
定海的夜,再次被车队和船队的灯火照亮。
盐、布、丝绸、瓷器,每一种物资的背后,每一艘扬帆起航的大船背后,都是底蕴深厚的家族,都是实打实的利益连接。
这个集团一旦被曝光,所有人都是死。
这等联系,比起什么君君臣臣,稳固得太多。
这就是他们斗争的底气。
“走吧。”
车帘放下,马车里传来一声平静的吩咐。
“先生,去哪儿?”
“朱府。”车厢里再传出一个名字。
车轮缓缓碾过青石板,沉重得就像他们此刻的心情。
杭州卫,指挥使衙门,七八个将领模样的人,围坐在一间房中。
杭州卫的指挥同知、指挥佥事、镇抚、千户,只要没在外地的,此刻都到了。
房间之内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就在刚刚,谭勇出事的消息已经被传了过来。
他们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是全然不信的。
因为,他们也对当前情况略知一二。
舟山侯虽然是钦差,但也不至于放肆到随意斩杀一位正三品杭州卫指挥使的地步,他难道不怕朝野非议吗?
但等信使将整个经过,以及谭勇的“罪状”说完之后,众人都沉默了。
在这样一种过程下,谭勇可以说是死得是顺理成章,众望所归。
可真正棘手的问题在于,谭勇那些事儿,他们也有参与,这就让他们头疼了。
众所周知,死道友不死贫道,那这事儿就不大。
但若是道友和贫道绑在一起,生死与共,道友的死就是大问题了。
“说说吧,这事儿怎么办?”
此间官位最高的杭州卫指挥同知扫视一圈,语气沉重地开口。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没什么话讲。
因为,这事儿的难点一目了然:
他们肯定不想跟着谭勇去死,但他们又没有能力对抗能砍了谭勇的钦差大人。
而还没等他们讨论出个什么,又一个手下匆匆而来,言语声中还带着几分惶恐。
“诸位大人,钦差大人正朝咱们这边来了!”
众人的椅子上仿佛同时长了根针,齐齐起身,面露惶恐。
还是同知大人稍微冷静几分,追问道:“还有多久到?”
“他们走得不快,而且走走停停,但约莫也就一炷香时间。”
杭州卫指挥同知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传令兵下去,而后看着众人,也顾不得什么讲究,开口道:“诸位,眼下生死关头,咱们需得拧成一股绳了!”
众人沉默片刻,一个千户当即道:“同知大人您直接吩咐吧,咱们怎么做!”
“如果咱们的钦差大人,要搞株连,那我等军中义士必不能屈服于强权!”
众人缓缓点头,又有人问道:“那若是他不问罪于我们呢?”
同知大人跟看傻子一样地看了他一眼,饱含深意地道:“那可是钦差大人啊。”
众人明白了意思,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谭勇在杭州卫经营这么多年,定然是有嫡系的。
但这事儿跟是不是谭勇曾经的铁杆嫡系,关系并不大,因为谭勇毕竟已经死了。
人死万事休,曾经的关系还有几分分量,那就完全看良心。
可偏偏能跟谭勇一块混的,又有多少有良心的。
谭勇有罪,你要说嫡系跟着问罪处死,那不好意思,谭大人乃是东南擎天白玉柱,你弄死谭大人,末将就是不服!
但如果你说,谭勇之死,与我们无关,甚至我们还有集体更进一步的机会,那你就是青天大老爷,慧眼辨忠奸,我们也早就看那厮不顺眼了,只不过碍于其权势淫威不敢发作罢了!
可就在众人打定主意的时候,一个身影,却出现在了门外。
他是一个商人。
但房间中所有人瞧见他出现在这儿,却都并无什么不悦,更别提呵斥之类的话。
因为,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在商业极为繁盛,士绅与豪商勾连甚深的江南,身为江南商会的会长,朱俊达有着堪比地方主官的声望。
这声望大到堂堂的杭州卫指挥同知居然主动起身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而朱俊达竟也没有拒绝。
当他坐下,一开口的话,就让众人的面色猛然一变。
“诸位,我也不耽误你们的时间,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们想要投靠齐政,这算盘打错了。”
他看着众人神色各异的脸,“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觉得如果齐政不牵连你们,你们也不是不能暂时低头,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毕竟谭勇的血都还没干,而且俞大人又被召回了京城,这时候跟齐政硬碰硬,并不划算。”
“但是诸位大人啊,你们忘了一件事啊!咱们跟那齐政,压根就是两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