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赵某本人,自然是对此话深信不疑的。只是公道从来自在人心,倘若有谁定要偏听偏信……”
“唉!只怕任凭他权势再大,武功再高,那也实在难以服众!”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话音未落,一旁陆惟舟也同样站起身来,纵声高呼道:“不错!便教天子犯法也还与庶民同罪!管你是谁家的金枝玉叶,既然当初胆大包天,做下了这罪不容诛的勾当,便休想倚仗几句花言巧语蒙混过关!”
这二人身为江湖耋宿,说起话来自然颇具分量。如今既先后异口同声,饶是无尘再怎样有意斡旋,却也终究力不从心。无奈只得付之一叹,默默然摇头退回原处。
“枉你们个个自诩一代方家,德高望重!如今竟然合起伙来欺侮这样一个后生晚辈!”
方梦岚脸色憔悴,见再也无人出来为女儿说话,心下里只觉万念俱灰。一时紧咬牙关,恨恨朝四下戟指。
“既然事情非要如此,我……”
“够了!”
雷鸣骤起,如开似辟。她话还未说完,一记怒喝顿在众人耳边蓦地炸响开来。
这声音着实极大,如秋风劲扫,骇浪拍空,直震得四下陈设器具哗哗响连一片。在场众人武功虽大多不俗,却还是只觉耳鼓嗡嗡,几欲为之晕厥。
赵秉中脸色剧变,实未料到楚人澈内力竟有如此之高。念及刚刚自己一番煽风点火之举,心中暗觉后怕之余,终于在座上悻悻闭了嘴巴。
“你自己生养的女儿,非但做下如此悖逆之事,而今竟还恬不知耻,想要借这满口胡诌蒙骗过关!”
楚人澈声色俱厉,便朝妻子大发雷霆。倘不是心中尚且顾及往日夫妻情义,只怕还不知会做出怎样事来。
“好好好!姓楚的,这既是你无情在先,那便休怪我不念旧情!”
方梦岚嘴唇微颤,懵然只觉悲从中来。她两眼泛红,依稀布满血丝,一个好字余音未散,手中顿时寒芒暴涨,亮逾三光。自身则化作一条清影疾若驰鹜,不由分说便向丈夫出手发难。
“保护夫人!”
方梦岚仗剑方起,与之随行众少女几乎毫不迟疑,各自抖手抽出兵刃,与其一同飞身掠进战团。
霎时间,十余把秋水似的青锋利刃自四面八方攒刺纷纷,竟在楚人澈面前织就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烂银大网,罡风纵横,滴水不漏,俨然插翅也难难逃。
不过众少女攻势虽奢,却在楚人澈面前全然不值一提。既见四下一片剑光霍霍,他非但并不慌张,反倒自嘴角发出一阵蔑笑。随右手掌心发劲,内力喷薄,骤将锵天飞掷而出,“喀”的一声深深插进地里。
方梦岚面露愠色,恼于丈夫竟然如此小觑自己。潜运内息,一剑向前直刺,左手则连发指力,嗤嗤激荡不绝,无论当中任何一招打实,都足以教丈夫当场命丧黄泉。
楚人澈又惊又怒,两片脸颊阴的怕人。只等妻子离的近了,方才脚底腾空,猛地飞跃暴起。他原本一条铁塔似的身躯,好似骤而化作云中惊鸿一抹,来去御风,步踏凡尘,竟在众人利剑交织间游刃有余,不曾被伤及哪怕半片衣角。
“天下人都说楚家主与楚夫人恩爱有加,素来伉俪情深。今日切身一见……果然是教人倍觉大开眼界!”
赵秉中口内啧啧,见这夫妻双方此刻正打的不可开交,那也着实难掩心中幸灾乐祸。嘴角一咧,便又是一番指指点点,在一旁大声挖苦奚落。
方梦岚秀眉紧蹙,只恨不能将这小人碎尸万段。只是常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想到女儿性命尚岌岌可危,也只好暂抑业火,先行胜过丈夫才是正事。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她心存旁骛,手下招式自然随之见辍。楚人澈看在眼里,岂会对此轻易放过?当即吐气开声,飒飒清啸譬若和丘鸾响,直震得方梦岚头皮发麻,隐隐几欲晕眩。
还不及她再度转醒,丈夫却已出手如风,十指间如同剑芒激射。虽说所使同样乃是本门临江指力,然个中浑洪赑怒似的磅礴气势,却又是方梦岚所决计难以比拟。
许是绝未料到丈夫竟会对自己痛下杀手,方梦岚面容失色,反倒不躲不闪,失魂落魄般蓦然怔在原处。众少女见状大惊,彼此间对视一眼,遂纷纷调转矛头,十余柄青锋利刃寒霜凛冽,疾向主母身前回护而来。
楚人澈指力纷飞,但闻松涛堂内悦耳脆响四起,赫然竟是不下七八口精钢长剑被其以罡气正中剑身,“喀”的就此断作两截。
众少女大骇,只是楚人澈来势未免太过迅捷。霎时间但见面前清影连纵,随即便是阵阵酸麻从自身膻中气海处来,蓦地发散充斥,端的格外难以抵挡。
这七八人脚下虚浮,身形摇晃,顺势瘫倒在地。好在如此一来总算稍稍拖延住楚人澈片刻工夫,方梦岚如梦初醒,赶紧足尖虚点,拔地飞跃数丈。又挥动利刃,挽出一簇绚丽夺目的剑花,这才堪堪摆脱适才颓势。
“楚夫人!”
堂内剧斗正酣,夫妻俩彼此战作一团。陆惟舟老脸铁青,再也忍无可忍,“刷”的拔出剑来,拍案大叫道:“这小孽障其罪当诛,你如今在此横拦竖拦,莫非是想同她沆瀣一气,公然与天下各派为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