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怠慢,踮起脚来正欲上前,一声轰雷似的炸鸣竟陡然传出竹坞,直震的其人两片耳鼓嗡嗡不绝。
随即,便是个如黄钟大吕似的声音回荡幽谷。
“昭阳是哪一个!你又是何人?”
“想不到今天竟会遇到这样一桩奇事!此人武功之高,只怕便连先生也未必能有十成胜算!”
这边厢少卿正苦思冥冥,先前那发问之人却又颤抖着数声轻咳,好似已从惊悸中转醒。
“广漱宫的事情,莫非你竟连半点也记不得了么?
趁二人来言去语,少卿便躬身缩行,悄悄潜到侧畔。借门缝间一处小小罅隙朝屋内窥探,这才发觉原来里面陈设其实极为简陋,种种物什摆设更颇杂乱不堪,实在不像常人居住之所。
再见如今室中两人,一个须发灰白连鬓丛生,仿佛已有耄耋之年。不过若说最为不同寻常之处,则是其右手一条臂膀,此刻竟被一根足有碗口粗细的钢索牢牢缚住,着实分外骇人。
而在他身畔数丈远外,则又是一少年身材高挑,面貌绝美。一袭月白色轻衫玉带中横,腰畔左备长铗,右佩楚琼,那上面宝气盈盈,即便是对金石玉器一无所知之人,亦不难料定断然绝非凡品。
听到广漱宫三字,老者不知为何竟忽勃然大怒。额上青筋暴凸,更猛地朝前奋力一跃。
那钢索被他扯得哗哗作响,在半空中绽开数道刺骨寒芒。少年大惊,惊呼着急退数步,面色也随之转作煞白。
“广漱宫?我……我自然记得!那是……那是……”
老者一声长啸,言至中途却又戛然而止,满眼迷离怅惘,好似身坠云里雾中。
少年大喜过望,只道是他总算忆起从前过往。两眼放光,急忙再度追问:“你都想起了些什么?”
“我全都想起来啦!”
那老者双目血红,熊熊盛怒之下,竟将一口黄牙咬作格格巨响,“是广漱宫!就是广漱宫害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我……”
“是了!你定然就是广漱宫的小畜生,我非杀了你不可!”
他愈说愈快,言讫登将一只左手疾探。五根铁条似的手指宛若透骨钢钉,划破四下阴风惨惨。
少年大骇,急掣青锋当胸便刺。一剑寒芒飒飒,溢涌斗室之间。
眼见刃寒如水,摇曳幽光,老者却不慌张,反而将嘴角一咧,发出嘿嘿数声冷笑。骤然变爪为指,宛若针尖麦芒般迎着那剑刃纵横直上。
两者甫一相触,彼此高下立判。“叮”的一声脆响过后,老者依旧气势汹汹,手上浑无一丝伤痕,唯有两指间寒芒闪耀,赫然已多出半截慑慑剑锋。
那少年面如死灰,但又不肯服输。遂掌心较力催动断剑,向老者面门再度猛攻。
老者满脸不屑,只等他欺近前来,又将手中半截利刃运劲掷出。如摧枯拉朽,箭透鲁缟。
少年气息大窒,整条身子俨然被钢钉死死楔入地下。这种种变故虽在转瞬,强弱胜负却已盖棺论定。那少年自知性命难保,一时颤抖着眼睫阖了双目,分明已就此闭目待死。
“小心了!”
破空之声大作!少年眉宇错愕,循声但见一团清影疾若驰鹜,电光火石间飞身抵到近前。
细看来人风采卓绝,满鬓奕奕,却不正是少卿是谁?
少卿振奋精神,脚下闪转腾挪。右腕急翻,数枚石子骤发激射,便同眼前飞来横祸砰砰撞在一处。
那剑刃吃力,来势稍辍,总算勉强同二人擦肩而过。饶是如此,少卿亦觉左臂之上一阵热辣刺痛,无疑已被罡气一击划破肌肤。
他牙关紧咬,揽在那少年腰际。口中喝一声“走!”,足间较力蹬空,同他一齐顺势掠出房去。
“你快把我给放开了!”
两人才一落定,少卿便听那少年朝自己愤然怒斥。惊讶之余气往上涌,伸手一把将他推开数步。
“我好心好意前来帮你,你便是这样感激救命恩人的么?”
似因自觉理亏,那少年脸颊泛红,等到喘匀气息,这才昂起头来抗辩道:“你救人归救人,那又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便把我抓了出来?”
少卿气极反笑,只觉他实在不可理喻。转头一望自己左臂,发现上面早已鲜血淋漓,直将半边衣袖染作暗红。
“我若不抓你出来,难不成还把你留在里面等死么?我瞧你这男子汉大丈夫,行起事来怎的这般扭扭捏捏!”
“你!”
那少年一脸怒容,右手戟指少卿。眨眼间反倒双眸湛湛蕴光,像是要当场落下泪来。
而他此举倒也果然奏效,少卿无奈,只好紧皱着眉头,意兴索然道:“罢了罢了!刚才就算是我思虑不周,今后即便是有人把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我也一定事先同你打个商量。”
那少年听出他话中带刺,可又似自衿身份不愿发作,当下微微挺起胸膛,沉声发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平白无故来到此地?”
少卿瞪大双眼,几无片刻迟疑,昂然反唇相讥道:“我还想问问你!看刚才那老头儿的模样,分明便是早已得了失心疯了!在这荒郊野岭,你又要找一个疯子来做什么?”
“这是本教家事,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