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手上的热量传递给从兄。
这样自然发自内心的动作,最是惹人注目地带着稚儿特有的天真无邪。陈群这才想起来从兄不止一次说他手冷,主动伸出手替他暖手。
“阿忠这般大的孩子便如此体贴?倒也少见。”一旁的张氏感慨道。
“是啊,奕儿小时候还比不上阿忠阿正这般友爱懂事。”三婶颇有些羡慕的意思,“稚儿最是惹人怜,奕儿他们虽早早成人,然不比往昔亲近了。
几位婶婶说起了自家孩子成长的经历,互相倾听,却不见早早嫁人却又仅一年就黯然回来的陈珂缓缓低了头。
陈群转头挨近了从姊一点,尝试着用衣袖隔着肌肤轻轻拍拍从姊的脸,带有几分安慰与讨好的意思。
他有着成人的细心与小心,虽然笨拙却恰到好处,无声而胜有声。
陈珂勾唇微笑,忽然主动问张氏:“怎这么久不见四婶婶?”
张氏久久聊天,不注意什么时候少了个人,也不曾听到对他说了什么,一时间愣住。
陈忠抢答道:“阿姊,我阿娘说她给我们蒸面饼去了。”
“啊?方才用膳,如何吃下?”性格文静内敛的三婶惊讶发声,有些哭笑不得。
“无妨,作点心吃了”,张氏笑道,“幸好今早我多做了几个。”
没人与陈群说话,他便不自觉地啃了啃自己的手,结果正好被眼尖的张氏看见了,她大笑道:“瞧,阿正爱吃饼和甜食,这会儿已经馋了!”
他竟无法反驳,任几位婶婶跟着阿娘咯咯笑着。等过了一会儿没等来面饼,他却嫌屋里太闷,先拉着堂弟跑出去了。
两个孩子活泼好动,坐在屋里头也是坐不住。他们好像不畏寒似的,偷偷跑到灯光照到的莲花池边,厅堂就在不远处,里面长辈们还在说话。
屋里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只是模模糊糊听不清什么。陈群主动戳了戳陈忠:“阿忠,你想知道祖父他们在说什么?”
陈忠微微张大了嘴,迟疑道:“兄长,不好吧。”
“会被骂的。”
陈群挠了挠头,拉着从弟的手一起跑到厅堂外的走廊里,一边对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边极其小声地叮嘱道:“我们就坐在这儿。”
他们个头儿小,坐在走廊围栏中间的长隙上完全可以。
陈忠乖乖点头,一点声都不作。陈群这才能凝神侧着耳朵去听长辈们讲的话。
长辈们先是讲到朝中发生的事情,又说到了本族中的小辈。
“你们六人之中,个个博学多识,性情清雅,但是元芳和季方最为突出。”
陈寔此时正对着六子说道。
陈群听到祖父说起了自己父亲和四叔父,一时间更为好奇,可惜声音却越小,于是拉着陈忠靠近了听,两个小家伙靠着门缝听祖父评价各自的父亲。
陈忠听了一会儿,有些不懂了:“兄长,祖父说话何意?”
“虽然兄长可能会生气,但阿忠觉得我阿父最为厉害!”
陈谌是陈忠的父亲,陈忠年纪虽小,却无条件地崇敬自己的父亲。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功业德品更高,也不觉得奇怪。
至于厉害,想他也说不出来到底厉害在哪里。
陈群哑然失笑,敲了敲他的头:“这有什么好争的,兄长觉得二者不可相比。”
他正准备继续听墙角,忽然听见屋里传来脚步声,随后门被打开了,堂内的烛火灯光铺泻出来,照亮了足下。
陈群仰着头看向亲自开门的陈寔,和陈忠老老实实喊了一声“祖父”。
本以为偷听长辈说话,一直待他们比较严格的祖父会生气,没成想陈寔招呼两个孩子进了厅堂,入座之后一边抱着一个。
陈群与堂下正坐着的阿父对了个正着,竟然头一回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羞愧感。
陈寔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小辫,温声询问道:“阿正,你和阿忠方才在外讨论什么呢?”
陈群又朝着父亲陈纪的位置看了一眼,迅速缩回目光,答道:“方才与阿忠争论父亲和四叔父哪一个更厉害。”
“阿忠,你怎么说?”
“当然是我父亲更厉害。”稚儿心直口快,只因为天真单纯,满心都是对自己父亲的孺慕和敬仰,让叔父们纷纷露出笑容。
陈寔毫不意外,转头又问了一遍陈群。
陈群回想起自己方才对阿忠说的话,仍然不改其意,不假思索地复述道:“我觉得阿父与四叔父学识和德行都一样出众,根本不可相比。”
“为何?”
陈群理所当然地答道:“阿父与四叔父虽最有清流雅望,但在才识德行方面各有所长,可以互为兄长,难分高下优劣。”
陈寔甚是赞同,欣慰地摸了摸陈群的头,一天内,诸位长辈该摸该抱,陈群早已经习惯。
“阿正说得极对!”
“小小年纪,便可观其理性正直,难得!”
陈忠纵然有些词还不懂,但看着从兄的笑容便知堂兄得到祖父的赞许,下意识的觉得很是失落。
陈寔笑呵呵安慰道:“不过阿忠孝顺,只是年纪尚小,假以时日,也能成为像你父亲伯父那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