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崔向阳家里,最多也就是被拳头和扫把打,但是我如果去夜医生那里……”
“会怎么样?”阮锦星见薛阳故意停下卖关子,着急问。
薛阳憋了半晌,道:“会被咖啡杯砸。”
“……”
阮锦星不太敢相信,道:“夜医生看着挺温柔的……应该不会……”
“那是因为没有被刺激到,昨晚他就把他自己的咖啡杯砸了。”
阮锦星拿过一沓资料,帮着薛阳一页页仔细查看,同时问道:“那你真的要去啊?现在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薛阳不知怎么想起杜恒昨天晚上说阮锦星因为他受伤有多着急的话,临时换了说辞:“我今天下午就去,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今天周五,本来下午就是放假时间,我不想麻烦你。”
她一听,抬眸,将手上的草稿纸放下,清澈的眼里充满着急,看得出来她很想反驳,但一时间想不到理由。
薛阳刚想确定是不是她也想去,就听见阮锦星道:“那要是你被打了,我还能给你叫救护车……”
“……”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阮锦星口中说出来的,这话为什么这么像昨天晚上杜恒的话呢?
但他是真的不想再吓到阮锦星了,上一次她被推到在地上,手心似乎还被擦破了一个口子。
是不是真的他还没确定,反正早上听见曾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不能再让她受伤了!
薛阳下定决心这次不让阮锦星去,目光坚定道:“他们不会敢再打我了,而且我有心理准备……”
“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不会打你啊?那万一呢?”阮锦星坚定自己的立场,不肯松口。
薛阳心想,完了,被问住了。
他想了半天,只想到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理由:“我……相信崔向阳的弟弟,能说服他爸。”
阮锦星正准备反驳,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反驳的必要,反而被他这天真的话语逗笑,“你自己听听有把握吗?”
薛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与她相视一笑,那双含笑的眼眸中,藏着让他想要面对又害怕拥有的东西。
……
斜阳余晖爬过墙头,人影投在水泥地面上,影影绰绰。
孩童的嬉笑声在巷间回响,不远处的小广场上还不时闪过几个奔跑的身影。
“小孩子贪玩,会不会跑到广场去了?”薛阳眯眼看向另一条巷道尽头的小广场。
“应该不会吧。”
两人拐过巷角,再一次站在门前。
薛阳犹豫片刻,鼓足勇气上前敲门。
开门的,正是两人方才讨论的孩子。
薛阳紧绷的表情稍稍放松,却心慌地朝里面看去,比他矮了一个脑袋的小学生道:“我爸让我来开门的。”
薛阳压低声音,低头问:“扫把没在手边吧?”
面前的人一脸无语,指了指还放在门边的扫把。
薛阳点点头,无意间便对上阮锦星带着几分嘲笑的目光。
他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进去。
一楼的房子略显昏暗,电视屏幕上的光亮映在有些发黄的墙上。
崔向阳的父亲坐在沙发上,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
薛阳战战兢兢地挪动步子走到他面前,试探道:“叔叔……”
“嗯。”
得到回应的薛阳一股脑地将组织了一路的话说出来:“叔叔你别多想,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来给您道歉,毕竟是我们没有征求您同意找您儿子问问题,是对您的不尊重。我们在这里跟您说声对不起。”
薛阳和阮锦星两人深深鞠躬,眼睛都不约而同地偷瞄崔叔叔。
崔叔叔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波动,轻轻点头,然后直接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这……这么容易?
薛阳讶异之余还是认真解释道:“我们不是来跟您要任何东西的,什么日记本既然扔了也就算了,您千万不要把我们当成和那个心理医生是一伙儿的。我们就单纯是崔向阳的朋友。”
阮锦星扯了扯薛阳的袖子,提醒他别再说这些不重要的话了。后者才连忙将话转移到正题上:“我就是想问问您,当年那个从楼上掉下来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闻言,一直神色淡淡的崔叔叔面色凝重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薛阳,像是想要将他看穿。
薛阳赔着笑,双手不知所措地交叉在身前,手指不安地抚摩。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稍微解释一下,于是用自己最快的语速道:“我们就是听说,猜测……还有……我们也觉得崔向阳没有错。”
“他本来就没有错,都是那夜家的……”靠在沙发上的中年人突然激动地起身想要极力解释着什么,却又及时刹住话头,眼里显出晦暗的神采,像是多次被否认后完全丧失了诉说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