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他目瞪口呆地转身,僵硬的目光中,一个熟悉的胖胖的身影映入眼帘。
“……老胡?”
老胡背着手站在院中,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印象中老胡一直乐乐呵呵的,就连生气也带着三分不羁二分诙谐,所以此时此刻老胡严肃起来显得极其陌生。
“这是……你家?”小满四下看了看。
老胡沉默地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小满总觉得老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满心里发虚:他肯定是怪我把他一水缸的水都洗脏了。唉,何必呢,我再给他打一缸不就行了。
他刚想道歉,不远处的屋子里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再次讶异地抬起头,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快步走出了屋子。
“老胡,这小子是谁?”来人戒备十足地看着小满,眉头紧锁。
老胡对来人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无须紧张:“这是我们酒馆的跑堂,”然后,他话音一沉:“或者说,前跑堂。”
来人轻轻点头,神情却毫无舒缓:“怎么,在哪里惹了事,大清早跑到这里来?”
小满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额头上的伤口受到牵动,一股鲜血猛地渗了出来。
老胡见状,忙往里屋走去,路过那人的时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聂,没事,他不是那种乱惹事的人。我去里屋拿点纱布和绷带。”
不多时,老胡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出来了,径直走到小满身边,向他摆摆手,意思是让他低下头。
小满嘴唇微微一扯,犹豫片刻,还是听话地把头低了下来。
“出门挨打了吧?”不知为何,老胡的声音显得十分轻柔,但仔细听里面还有一丝低落。
他从袋子里找出一块纱布,轻轻将它覆在小满鲜血淋漓的额头上。
隔着一层纱布,小满也能感受到老胡粗糙的大手,陈年的老茧一下一下地剌着,疼得小满龇牙咧嘴。
“以后你就要靠自己了。”老胡突兀地说道。
“什么?”小满不太明白老胡的意思。
老胡沉默地低下头,从袋子里翻找出绷带和剪刀,将绷带一圈一圈紧紧缠在小满额头上。
“老胡?”小满又问了一次。
咔嚓,老胡一挥剪刀,尖锐的刀锋将绷带齐齐斩断,紧接着,他将小满的头扳正,在小满充满疑惑的目光中后退了半步,认认真真地研究起小满白花花的额头。
半晌,他自言自语道:“嗯,看着不错。”
看着老胡利落地将东西放回袋子抬脚就要走,小满急忙叫了出来:“喂!”
迈出的脚步在空中刹住,老胡背对着小满,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可是站在不远处的老聂脸色却愈来愈阴沉。
就在小满几乎要放弃追问的时候,老胡突然说道:“你今天没有别的事吧?”
“?”小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我除了跑路还能有什么事。
老胡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是这样的,你没事的话跟我们去趟酒馆吧,那边出了点事。”
一阵风凉飕飕地拂过面颊,因老胡粗心而没有塞好的绷带末端悄然掉落在空中,少年的身上陡然一冷——
“酒馆出了什么事?”话一出口,连小满都被自己语气中的阴冷吓了一跳。
院子里不知何时飞来了几只麻雀,七嘴八舌地叫着,在一时寂静无声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吵闹。
一直背对着他的老胡终于慢慢转过身来,他的肩头竟然在微微抖动。
湛蓝的天空下,清晨的阳光刺破云层从老胡身后照耀过来,强烈的光线让小满不得不用手遮在眼前,也让老胡的脸色显得格外阴沉。
“安凌她出事了。”老胡的嘴唇动了动。
悬在半空的手猛地一颤,既而僵硬地缓慢地坠了下来,露出一张表情空白的脸。
半晌,空白的表情才逐渐被一股极度的震惊胀满。
仔细看的话,那震惊里还混杂着不易察觉的惊恐。
“出……出什么事了?”小满颤着声问道。
麻雀大着胆子一步一试探地站在院子里的三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考虑究竟往哪里能找到吃食。
院子内三个人各怀心事地站着,一时无人说话。
良久,老胡阴影中的脸扭曲地抽搐了一下,他喉咙深处缓缓吐出了一句话:“安凌她再也回不来了。她解脱了。”
朝阳如利刃一般劈开层层云朵,整个天空都是一色澄澈的湛蓝。
昨天他和安凌在菜场的时候,天空也是这般的颜色。
澄蓝的天空下少女惨白着脸,灿烂的阳光下她的嘴唇毫无血色。
小满,咱们去比武场看看?
耳膜里一阵轰鸣,小满抖动着嘴唇,问出了一个他已经知道答案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