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了深谷的伤口深处,白色颗粒由下往上,几乎不用一个缓慢的过程,很快就整颗由白变红。
范三指着青年,欣喜地道:“血止住了!”
本来还想着这瘦弱郎中不知顶不顶用,但她也是他们最快能找到的郎中了──好歹真能派上用场不是?
谁料,这看似不靠谱的药粉下去,不说药到病除,见粉愈合,那血也是实打实止了!
最怕就是血没能止住,眼下这郎中既能瞬间止住这么大血量,医术肯定也没话说,他们没找错人!
相较于范三的兴奋,宁欢悦面色却很是凝重。
她不死心地盯着青年的睡脸,直勾勾地瞧。
不是……怎么没醒呢?
事实上,不光人没醒,青年蹙起的眉头也没加深的迹象。
宁欢悦再看伤口,青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遍布,要说最狰狞的,还是新受的那道刀伤。
这要不是血都止住了,宁欢悦都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忘撒药粉了呢!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宁欢悦不死心再瞧,这回再往伤处撒药粉,对着翻飞的血肉,宁欢悦看得认真。
她看得清楚明白,药粉沾上皮肉的那刻,青年别说毫无动静,就连因吃痛会有的动作收缩,半点也没。
宁欢悦就不信邪了,伸指探向他鼻端。
微弱的呼气往她指腹呼来,宁欢悦眉头紧锁。
人还活着呀!
可是……
宁欢悦面色复杂,看向青年的眼神很是一言难尽。
她替受伤的士兵上药包扎这几年以来,就从没遇过这种状况。
照理说不会被疼醒,那昏睡中也会因疼痛,做出些微抵抗的举动才是。
哪像这山匪头子一样,半点反应也没的?
这要不是宁欢悦还确认了他有在呼吸,只怕都以为人已驾鹤归西。
宁欢悦看向自己手中的药瓶,歪了歪脑袋。
难道……她的药坏了?
为了证实这一点,宁欢悦扭头看向这屋里另外一人。
范三被她看得极不自在,小心翼翼问:“大夫,是还有什么吩咐不成?您尽管说!”
这大汉肤色黝黑,双手袖子挽起,露出粗壮及毛发茂密的双臂。
宁欢悦盯着看了老半天,他衣衫沾了点点红褐色痕迹,瞧着像是干涸的血迹。
而且,依这颜色来看,受的伤应是不久才是。
她找了找,果然,宁欢悦在他右手手腕瞄见一指节长的血痕,应是被什么划伤导致。
伤口很浅,这大汉估计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也没想着包扎。
宁欢悦指了指他的手。
大汉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瞧。
这一瞅,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受了伤,“哟,啥时弄上的?”
又见宁欢悦晃了晃手中瓷瓶,范三连蒙带猜。
“大夫这是……想给我上药?”
他就没听这郎中说过话,暗想怕不是有哑疾吧?心中怜悯,也不说破,更是配合地将手递上。
“不过就这点小伤而已,多谢大夫……嗷!!!”
宁欢悦保险起见,没有一股脑儿将药倒下,而是轻轻倒了一小点。
第一颗药粉才刚落下,原先觉得不就是倒个药粉而已的范三话说到一半,就忍不住哀嚎出声。
他缩回自己的手,虎目含泪,不敢置信地看了自己的伤口,又看了宁欢悦手上的药瓶,还摸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怎、怎么会这么疼!”
可他定睛一看,自己那小小伤口血已经止了不说,血痕都连带短了些,头尾更浅的伤处已然抚平。
范三愣住。
而宁欢悦见他这般表现,更为纳闷。
药没坏啊?
范三刚刚那一嚎,嚎得榻上青年眉头皱紧。
宁欢悦没发现,还在研究山匪头子伤处是真是假,怎与常人区别竟这般大?
她伸手在他伤口边缘轻按了下,鲜血微微凝出。
是真伤。
宁欢悦见他心口起伏,确实是活人。
那她就不明白了。
宁欢悦睁圆了眼看着青年面上发呆,很是迷茫。
到底为什么呀?
她对着昏迷的人试图看出答案,看着看着,忽然,青年双眼一睁。
如琥珀般剔透的眼与宁欢悦的眼相对,宁欢悦愣住。
怎么这时候才醒?
还不等她思考,瞬间,宁欢悦手腕被扯住,一整个天旋地转,后背一疼,被那青年给掀在榻上。
宁欢悦还未缓过劲儿来,一只大掌掐住她颈子,五指收紧。
青年一双眼如恶犬,恶狠狠地盯着擅闯自己领地的陌生来客。
山匪头子这一动,刚被宁欢悦止住血的伤口再度沁出血。
刚刚上的药全都白费不说,她拿在手上的药瓶也因突来的意外脱手,药粉尽数撒在榻上。
她的药!
宁欢悦颈子被人扼住,难以呼吸,更别提开口说话。
但她也没想挣扎,比起自己死活,她更纳闷眼前这人怎么回事?
撒过药粉,他无动于衷,身上那么大一个伤口,他还能面不改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