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屿行被自己乐观的想法逗得发笑,似乎知道她和自己同在这一座城市,他就觉得足够开心。
分开的六年他的人生似乎和没遇见倪清前一样平静。
可没有人知道,瑞士寂静的夜里,他一次次拿起手机编辑短信,删删减减最后却没有发送出去。
他听舒季说她过得平静,所以从来不敢打扰。
只是有些情感在这个人切切实实地站在你面前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周屿行抬眼,看到站在古玩店门口的倪清。
她眉眼间的大雾似乎永远不会消散,总是淡漠却温柔地看着一切。
他没有叫她的名字。
她还是回头看见了他。
她就那样走到他面前,没有一点犹豫。
“怎么穿这么少?”倪清抬手,把包里的那条围巾拿出来递给他。
梧城的冬天向来温度极低,倪清注意到他冻得发红却又惨白的耳尖,踮脚想要伸手暖耳朵,却在对上他眼神后停下动作。
他伸手接过那条围巾。
“是给七月的,新的还没用过。” 倪清开口解释着。
他的手指都被冻得有些僵硬,那条围巾就那样平搭在他的手心,他握了握手指才发现已经被冻得没了知觉。
有人拿过了他掌心的围巾,他垂眸,看到倪清踮脚想要为他围上围巾。
他配合地低下头。
“梧城的冬天很冷,尽快买一件羽绒服穿着。”倪清把那条围巾打上一个好看的结,然后抬眼去看周屿行。
就那样对视了许久,周屿行才点了点头。
倪清发现他已经被冻得有些反应迟缓了。
她想要开口劝诫他些什么,却在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后没有开口。
倪清才发现他伤口处的纱布还未完全拆下,就那样暴露在冷风里。
她知道,现在并不是和他讲道理划界限的时候。
“跟我走,先到屋内取暖。”倪清拍了拍周屿行的肩膀唤回他有些迟钝的神经。
摄影室的装修很温馨,暖黄色的墙壁上的云纹在夕阳的光照下越发清晰。
周屿行就定定地看着那缕直直照进来的光。
室内的空调温度没有调太高,倪清害怕过热的温度为冻伤的身体带来不良反应。
直到周屿行的耳朵一点点恢复正常的肤色,倪清才把那个装好了温水的袋子递在他掌心。
“你出差是什么业务,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她把那个烤得温热的毛毯盖在他的腿上,神色关心地询问着。
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再有联系,可人有时候的感性总会战胜理性。
周屿行对上她的视线,然后不自然地错开目光,“一个难搞的客人,我被扔在山上。”
倪清知道他在说谎。
如果一早就做好了谈合作的打算,他大概早就了解过这里的天气,或者助理会帮他准备好一切。
可是他眼下,就穿一件单薄的外套出现在她面前,大概也是急匆匆地来到这里。
没有任何准备,只是以梧城为目的地。
可是倪清没有拆穿。
室内高热的温度传递到皮肤上,周屿行的耳朵开始莫名地热痒起来。
他伸手随意地搓了搓耳朵,却发现那处的痒意更加严重。
“别揉了,是冻伤。”倪清的视线从电脑转移到他脸上,开口阻止他有些粗暴的动作,“等一下。”
倪清在吧台前按照说明把那些药品混合在一起,她抬头想要告诉周屿行坐到她面前,抬眼时他却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她拿起面前蘸取了一些药膏,然后轻轻地擦在他的耳廓边缘。
药膏触碰的瞬间,他偏了下头。
“很痛吧,冻伤第一天都很难受的。”倪清手上的动作轻了些许。
“没事,只是有些凉。”周屿行开口解释,却始终没有抬头看倪清。
没有了视线交汇,倪清的动作也轻快起来,她把他耳朵发红的地方都涂上药膏,然后又把棉签轻轻地抹在他的指节上。
他的呼吸离自己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混杂着凛冽的茉莉花气。
很神奇,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换洗衣液。
手上的冻伤处理起来算不上太难,倪清抬眼去看周屿行,即便他的动作很快,她还是捕捉到了他偏开了头。
“我弟弟有几件外套留在这里,你可以找一个合身的穿上。”倪清把那些药膏整理好重新放间医药箱里。
周屿行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于是扯起一个无奈的笑,“等它干一些了我就走,不会打扰太久。”
他抬起手给她展示未干的药膏。
像是被短暂收养的流浪狗,在被主人下了驱逐令后可怜兮兮地举着爪子把伤口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