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来呢?昨天下午,曾侯乙尊盘检测完毕,放回来时,她也在场,除了有轻微的青铜气味,绝对没有什么香味。然而,副馆长一大早闻讯赶过来时,千真万确地闻到一种罕有的香味。她一激动,就给老关打电话。老关一激动就给庄省长打电话。庄省长一激动牙也没刷就赶过来见证奇迹。
说完这些,一行人已经走进曾侯乙馆。马跃之趴在防护玻璃上看了一阵,回头冲着曾本之和郝文章竖起大拇指,然后退到一边,与他俩站在一起,很享受地看了一阵。
曾本之想起什么,就对陪在身边的副馆长说,这种事本不应该当成正经事向上汇报的,谁碰见了,撞上了,那是谁的造化,如果弄得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着了迷,天天夜里在曾侯乙馆里摆一张床,或者放上茶几,等着听仙乐闻天香,博物馆就成了娱乐馆或者是算命馆。副馆长连忙解释说,老关就是这么吩咐的,还说这也是庄省长的意思,不让声张,也不让外传。副馆长还追着问,这种事可不可以当真?曾本之没办法,就让郝文章替自己回答,郝文章想也不想就说,我们确实应当相信,世间万物都是有灵魂的。
没有人问马跃之,他自己在那里说:“我怎么觉得这事有僭越之嫌?”
待了一个小时,三个人开始往楚学院去。在东湖路地下通道里,那个男人还在,面前仍旧摆着那只一看就是伪器的楚鼎。见到曾本之他们,那个男人继续重复着早先说过的话,要他们停下来看上一眼,不要错过一生中难得的机遇。曾本之已经走过去十几步,忽然退回去,破天荒地蹲在地上,拿起那只楚鼎仔细看了一阵。回过头来,他又让郝文章拿过去看了看。不等郝文章看完,曾本之就问那人,这楚鼎卖不卖。那人回答说,这要看对方出什么价。曾本之不假思索地说,人民币六百万元!那人马上从蛇皮袋里取出一只十分精美的木匣子,将地上的楚鼎装进去,再将它们一起装入蛇皮袋。那人一手拎起蛇皮袋,一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交给曾本之。也不等曾本之说什么,便扬长而去。
曾本之赶紧撕开信封,一看那些字,居然全是用甲骨文写的。
曾本之故意让郝文章看,并要他说说是什么意思。郝文章念一句,解释一句。他们都没想到,这封信是老三口写给曾本之的。老三口坦白地说,那只用来替换曾侯乙尊盘的尊盘是自己盗墓生涯中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收获,因为盗得这也许是“曾侯甲”,也许是“曾侯丙”的尊盘,老三口才决定收手不干。他认为是老天爷的暗示,再干下去就是逆天了。同时,老三口要曾本之给送信人拿来的楚鼎开个实价,让对方不求从此生活奢华,能过上殷实的平常日子就行,免得他像自己那样铤而走险。
曾本之一想到这人应当是老三口的儿子时,便急忙往那人离去的方向追过去。出地下通道时,正好有三辆公交车首尾相连地从车站里驶出来,待山一样的公交车过去后,公交车站附近再也见不到一个人。曾本之忽然想起被郑雄偷走的那封信,华姐在信中提到过,老三口本想回老家再生一个女儿的。既然是再生一个,那先前一定已有一个孩子。曾本之再次为自己的错过而惋惜。
东湖路上的风很大,潮湿的寒气有些逼人。
曾本之忽然问郝文章:“你还坚信曾侯乙尊盘不是用失蜡法制作的吗!”
郝文章果断地回答:“经过这次失败,我越来越相信,曾侯乙尊盘是用范铸法制作的。”
马跃之接过话题代替曾本之问:“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失蜡法的?”
郝文章说:“那一次,曾老师对我和郑雄说,为什么耕地的犁铧从古到今,仅仅是将木制换成铁制,因为全世界的工匠都一样,不会做‘郑人买履’的苕事,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譬如欧洲的青铜时代只有失蜡法,工匠们也都用得很熟练,这时候,如果设想让某几个少数人用中国工匠中盛行的范铸法制作最复杂的器件,无异于痴人说梦。中国工匠们大概也是一样的,除非有更加方便简捷的工艺方法,否则就不可能让他们放弃传统的工艺方法。我听出来,曾老师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青铜时代的中国工匠普遍采用范铸法,怎么会有少数几个人异想天开,突然用失蜡法制作国之重器呢?”
曾本之说:“我记得这话,不过我要纠正一下,那些话其实是我对自己说的,是在心里自言自语,也不晓得是何原因,就从嘴里迸出来了。”
马跃之说:“你这想法其实是个哲学命题。中国人有时候就是犯愣,认为欧洲青铜时代有失蜡法,中国的青铜时代也应该有,否则,连古代的中国人都会低欧洲人一等。你看看现在的欧洲学校,哪有让所有学生都学中文的。偏偏中国人,非要孩子从小学起就开始人人都得学英文。”
有天早上,曾本之看日历时忽然想起来,如果郝嘉活着,今天也该做七十大寿了。曾本之正在暗暗伤感,曾小安过来对他说,今天家里人哪里也不许去,一切都要听她的安排。上午九点,曾小安一声令下,从曾本之到楚楚,都跟着她下楼上了香槟色越野车。出了小区,见曾小安开着香槟色越野车顺着沿湖路往东走,曾本之心里就有种预感,这是去九峰山公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