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午膳时前往王夫人宫中,却又将太子′赶'了出来,甚至事后没有下封口令。
那么多侍卫侍女的见证之下,皇帝好似也不在意太子被人如何议论……当然没有人会在明面上讨论此事,可未央宫不止是皇帝居所,不少官署也在未央宫中,这些官员他们想不知道都难。这还是从少府那边传出来的。
他的母妃栗姬得知此消息后,立刻便联想到了馆陶公主刘嫖身上。刚起的风波,第二日馆陶公主就进宫找了王夫人,说和她没关系,她都不相信。
她咬牙切齿道:“一定是她……”
一定是这两个人联手陷害她的荣儿。
自从她拒绝了和馆陶公主的联姻,馆陶公主便时不时在陛下那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有的话传到了她这里,但更多的,是陛下与其私下商谈。她虽无从得知,却也不妨碍她怀疑到对方头上。更何况胶东王近来越发受宠,竞有昔日刘如意之姿。还好她的荣儿不是惠帝刘盈,她和荣儿的母子关系也不似高后与惠帝那般。栗姬颇为头疼地扶额,王娡与馆陶公主的联手早就在预料之中,以前她觉得荣儿占据长子之位,皇后又无子失宠,被废后是迟早的事。届时她凭借太子之母的身份,皇后的位置几乎是手到擒来的。所以她看不上献美人谄媚皇帝的馆陶公主,也看不上这门婚事。可如今……
栗姬迟疑了。
她心绪难宁地叫人去联系太子的老师窦婴,她不但想要知道刘启心意,还想知道朝堂上诸多大臣是怎么想的。
按理说作为长子,有着宗法制度的背书,刘荣在诸多大臣心中地位天生占优。
栗姬在心中安慰自己,她的决定没有错,不过小小风波,还威胁不到她的荣儿,也威胁不到太子之位。
栗姬按捺下急躁的心,冷静了下来。
栗姬这边因为皇帝的异常举动而内心心焦虑,薄皇后就没什么存在感了,她在这个宫里几乎是查无此人的,当皇后和没当皇后没什么区别。没有人会下注在她这个无子皇后的身上。
未央宫中的热闹,是和她这个中宫皇后无缘了。而作为此事件的当事人,刘启像是没有察觉自己做了什么一样,任由那些暗流汹涌。
在几日之后,他特意召见了馆陶公主刘嫖。他也不避讳什么,即使知道了亲姐前几日去了王夫人宫中,也亲切和其交谈起来。
他说着今日不聊朝政,仅以一家人姐弟的身份相处。馆陶公主口中称好,心知来自皇帝的试探要来了。说了没几句平日家常,他才不经意问起刘荣,他:“阿姊以为,若是在寻常人家,荣儿这样的性子可适合继承家业?”这话问的实在是直白,刘嫖怎么回答都不对。但她之前在皇帝问话时,就没怎么说过刘荣的好话,如今突然改口便显得过于刻意了。
于是她抿唇一笑,道:“荣儿这个孩子一向孝顺,想必是很合适继承家业的。”
刘荣本来就已经是太子了,这么说完全没有问题。至于孝顺?大汉推崇孝道,任谁出门都要说自己孝顺长辈。是不是真的?那就很难说了……
但刘嫖还要达成她自己的目的,所以她迟疑地顿了顿:“只是……“阿姊有何见解,直言便是。”
“并非荣儿不好,"刘嫖先是叹了口气,直言并非有着皇室血脉的刘荣不好,“而是……其母栗姬善妒,又心胸狭隘,人残忍而无……”刘荣再怎么样也是刘启的亲生儿子,有着他一半的血脉。刘嫖害怕说刘荣太差劲反而激起弟弟的逆反心理,作为亲人,她对这个弟弟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个弟弟一生顺风顺水,那几次大风大浪也顺利度过,朝堂中敢和他唱反调的几乎没有,他有着自己的骄傲。
她猜啊,他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团扶不上墙的烂泥的,但要是这个责任推卸到女人身上,他大抵就能接受了。
她抬袖掩唇,像是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将将止住了后半句话。她含糊了后半句过于尖锐的评价,转而提起前几日进宫的见闻:“前些日子来拜见陛下,经过前殿时,听洒扫宫女谈起,她们皆不愿意被分至栗姬宫中。“我一时好奇,停下来听了片刻,栗姬苛待宫女的事竞然在仆从中传遍。”刘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刘嫖知道,只是这些,不足以让栗姬失去宠爱,不管栗姬这个人如何,好歹也是同其有着多年感情的。
她又说道:“不止苛待宫女,以巫术诅咒后宫妃嫔的事,她也没有少做。”馆陶公主紧接着抱怨了一句:“我之前不过是送几个美人给陛下解闷,她就记了那么长时间的仇,与我说话时也毫无尊敬。”刘启闻言皱眉,以他对栗姬的了解,这些确实像是栗姬会做出来的事。他的姐姐,只是把客观事实说出来了,这方面没有什么好辩驳的。最后刘嫖轻轻点了一句:“只是这样的性子,我越看越眼熟,又越发心惊。”
她长叹道:“荣儿是个好孩子,可惜了他的母妃一点不似他。”堪称倒反天罡的相似理论,实则刘嫖还是在暗捧刘启,既然母亲不行,那么刘荣还是个好孩子'的原因,不就是靠他刘启?她为他提供一个思路,一个甩掉自身责任的思路。他若是采纳,那便是甩掉了自身责任,她获得想要的结果,怎么不算是双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