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语气里带着全然的依赖和困倦,确认是他后,便又安心地合上眼,任由自己沉入更深的疲惫里。
陈行宁没有立刻应声,只是手下动作愈发轻缓,他仔细地用棉布巾包裹住她的发尾,一点点按压吸干水分,目光落在她眼下的淡青阴影和依旧微潮的脸颊上,眸中心疼之色满溢。
他今日归家稍晚,已听林二虎简略说了此行辛苦,此刻见到妻子这般模样,更是怜惜不已。
见她的头发已不再滴水,陈行宁轻轻放下布巾,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另一手揽住她的背脊,微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林暖惊得轻咛一声,下意识地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嗯……是我。”陈行宁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夜色中最安稳的抚慰,“累了就好好去床上睡,在这里坐着要着凉的。”
他抱着她,步履平稳地走向内间的拔步床,动作极轻地将她放入锦被之中。直起身时,他却发现衣襟仍被那只小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
林暖似乎半醒了过来,又似乎仍在梦中,她微微蹙眉,不满地咕哝:“别走……”
陈行宁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春水,他俯身,爱怜地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光洁的额头,低声道:“好,不走。”
他脱下外袍和鞋袜,依言在她身侧躺下,刚拉过被子盖好,那具带着沐浴后温热清香的身体便自动自觉地依偎过来,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将头枕在他的肩窝,一只手仍抓着他的里衣衣角,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陈行宁无声地笑了笑,伸臂将她圈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她已经半干的长发,像是在安抚一只终于归家倦极的小兽。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感受着怀中的温暖与重量,一日的疲惫仿佛也随之消散,只剩下满心的宁静与满足。
两人相拥而眠,自是错过了晚膳的时辰。
冯雨极有眼力见儿,早早吩咐厨房将饭菜一直温着,待到华灯初上,估摸着主子怕是累得不愿下楼,她便悄无声息地将几样清爽小菜和两碗熬得香糯的米粥用小食盒装好,送到了主院厢房门外,轻叩两下得到允许后,才低眉顺眼地端进去,摆在靠窗的小几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下,细心地将门掩好。
她心下暗想,何止是夫人累,看看一同回来的林开小姐,几乎是回房倒头就睡,连晚饭都没起来吃,连老爷都累了,吃完晚食就早早休息了。
林暖是在一阵虚浮的甜香里醒来的。梦里她抱着一块硕大无比的、乳白色的香皂,正要一口咬下去——就醒了。
惊醒,也是饿醒的。
胃里空得发慌,喉咙干涩,她眨了眨眼,逐渐适应了黑暗。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棂倾泻而入,如一道银白的匹练,恰好照亮了她身侧之人的轮廓,是陈行宁。
他和衣躺在她身边,连外袍都未曾脱下,显然是为了照顾她,和衣而卧,随时准备起身。
清冷的月光流淌过他高挺的鼻梁,掠过微抿的唇瓣,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闭着眼,呼吸平稳,一副清俊儒雅的模样,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林暖瞧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尖极轻地抚过他微蹙的眉骨。
指尖刚落下,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原来他并没睡沉,或许一直警醒着守着她。
“吵醒你了?”林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被抓住的赧然。
陈行宁睁开眼,眼底有一点点睡意,但更多的是温柔的关切,他握着她的手指,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本就没睡熟。饿了?”他显然听到了她醒来时那一声无意识的、带着委屈的吞咽声。
“嗯,”林暖低低应了一声,像是撒娇,“行宁,饿了……” 胃部适时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唇角弯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松开她的手,顺势替她理了理鬓边睡乱的发丝:“那起来先吃饭吧。方才你睡着时,冯雨似乎已经把饭菜温在灶上端上来了。”
“好。”
陈行宁先起身,拿过搭在屏风上的外衫,仔细地披在林暖肩上,又为她拢好前襟,系好衣带,动作细致周到,他的手指偶尔不经意擦过她的颈侧,带来一阵微妙的暖意。
外间的小几上果然放着几样清淡小菜和两碗饭,饭菜用盖子仔细扣着,摸上去还残留着一丝丝的温热。
两人对坐,安静地用着简单的饭食,饿极了,普通的小菜也成了美味。
林暖小口小口吃着,偶尔抬眼,总能对上陈行宁看过来的目光,他吃得不多,大部分时间只是看着她,眼神里含着珍惜和一种深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亲昵,比月光更缠绵,比饭菜的暖气更熨帖人心,偶尔筷子轻轻相碰的声音,也仿佛敲在彼此的心弦上。
都说小别胜新婚,无需更多言语,只是这样静静地相伴而坐,彼此眼中映着对方的身影,便已情意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