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心慌。
她捏紧了手上的毛巾,硬着头皮直视回去。
先发制人般,她开了口。
“陈赓山,我要出门,你自己在家吧。”
梁昭月已经竭力假装正常了,但无法避免的,她声音还是有点颤,说完话后,怕露馅,立即扭头看向了别处。
“晚饭也不回来吃了,不用煮我那一份。”
说罢,也不等对面回答,像是有人催她似的,抬起手看了眼不存在的手表,便急匆匆的回了房间。
陈赓山一如既往的沉默着,他将她的慌乱收入眼底,也看出来她想要离开的迫切。
而他什么都没有做,没有阻拦,也没有挽留,就只是无声的看着。
看着她在衣帽间挑选衣服,化妆,以及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高跟鞋。
多么明显的约会打扮。
但陈赓山依旧只是看着,连身形姿势都没怎么变过,唯独一双眼睛紧紧追随着,目眦欲裂。
梁昭月穿好鞋子,临出门前犹豫了片刻,那道一直黏在背后的视线令她无法忽略,她有些惴惴不安。
但不过一瞬,她又放心下来。
不过是出去吃个饭而已,又不是天塌下来了。
于是,她抚了抚裙摆的褶皱,满不在乎的离开了。
直到翩跹的裙摆彻底消失在视线内,陈赓山才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他低下头,和同样被遗弃的小不对视。
半晌,他轻笑一声,半蹲下去摸了摸小狗。
毛茸茸的触感没有缓解他的躁虑,只是面上维持的很好,仍旧挂着疏冷的笑。
“小不啊小不。”
他自言自语,语气飘忽,如同幽怨的鬼魅,浑身的气压一点点降低,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梳理乱糟糟的狗毛。
“你的主人,一点也不乖呢……”
像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小不忽然挣扎着陈赓山手底翻滚了出去,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喉咙里溢出几声嘶哑的低吼。
“啧。”
陈赓山轻皱眉毛,冷冷的看过去,如同看一件毫无生命的死物。
……
“怎么是你来接我啊,我爸呢?”
梁昭月原本开了副驾驶的座位,见到驾驶位上的人后,愣了愣,想要换成坐后面。
但程昱却没给她反悔的机会,只是淡淡的提醒。
“伯父还在等呢。”
梁昭月:“……”
刚恢复的心情瞬间又坏起来了,她悄悄翻了个白眼,只能忍气吞声地坐在副驾驶上。
一路上,她都扭过头看窗外,丝毫没有想和曾经的邻居叙旧的意思。
已经接近深秋了,海州市因为临海,就算是中午,风也有点大。
程昱瞥了眼一旁女人合拢的双腿,裙摆因为坐姿稍稍带上去了些,刚好到膝盖上方。
她没穿外套,甚至还揿开了车窗,呼啸的风灌进来,车内凉飕飕的。
望着面前的红绿灯,程昱不动声色在中控台关了副驾驶的车窗。
梁昭月眼睁睁看着车窗缓缓升起,愣是没回头,冷哼一声,再次揿开了窗。
但下一秒,车窗又被中控控制着升上去。
这下梁昭月彻底是气恼了,怒而转身呵斥。
“你神经啊?!”
程昱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表情管理十分优秀,被骂的一瞬间脸上表情连一丝裂缝都没有,只是冷声解释:“风大。”
“看不出来啊,”梁昭月抱着胸,夸张的上下打量,阴阳怪气的讥讽,“程昱你是不是溜须拍马多了,所以虚得慌?”
“梁昭月!”
男人再也忍不住了,车子狠狠刹停,两人齐齐朝前倒。
他稳了稳身体,一双眼睛满是阴翳的看向一旁的人。
“我看你这些年胆子是越发大了。”
梁昭月并不怕他,恶狠狠的瞪回去,嘴上依旧不饶人。
“我胆子大?”
“哪里比得过处心积虑往上爬的小程秘书啊?”
梁昭月的父亲梁直位高权重,但为人低调,还没退休时住在一个老破小的小区里,曾经和程昱一家是对门的邻居。
那时候梁昭月只觉得对面的哥哥对她格外好,一直将人请到家中玩耍,直到有一次,她忽然发现,其实程昱对父亲比对她更好。
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什么,再也没搭理过程昱。
但梁直却似乎毫无所觉,甚至到了大学毕业,他还亲自指导程昱,一步步带他走上了秘书长的位置。
梁昭月接连的嘲讽似乎彻底熄了程昱的火,他顿了顿,深呼吸几口,然后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到了,下车。”
梁昭月理都没理他,自顾自的开了门,连应和都懒得施舍。
梁父定的是一家家常饭馆,菜量大,老人家年纪大了,胃口小,这次还叫了另一个人。
“我去看看他们到了吗?”
白棋松说着,猝不及防就和准备进门的梁昭月打了个照面,忽然笑了起来。
“伯父,昭月来了。”
但笑意还没直达眼底,他又看到了梁昭月身后的人,霎时间冷下了脸,平淡的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