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个孩子睡熟,秦宛盘点了一番家中并不宽裕的积蓄,从中硬挤出一笔,准备用作庭哥儿日后读书的开销。
秦宛打听过了,松山书院的束脩并不高,若是能进去读书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去别的私塾花费还得大一些。她得想法子再挣点,光靠这笔抚恤金,很快就会捉襟见肘。
沈言庭没闲着,王家也没闲着。
王家算是十里八乡的大户了,家中田产众多,跟县尉大人沾亲带故,还有子嗣在城里经商。虽然称不上富甲一方,但是人脉钱财都不缺。
王父是铁了心要把小儿子塞进松山书院。他托人打听过了,那位谢夫子从前在京城也是位大官,后来不知为何,辞官来了商水县。松山书院里的夫子、好些过来讲学的大儒,都是谢山长请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山长应当还有更大的能耐,否则京城那边也不会有人巴巴地将家里的小公子送来商水县了。
据说那位公子家中权柄也不小,若是他儿子能跟这位搭上关系,日后没准能混个一官半职。
陈夫子的路子未必走得通,王父又砸钱,准备买通几位夫子,届时好让他们保举家孩子入书院读书。
只是钱撒出去了,却收效见微。那松山书院管得严,寻常孩子必得在年初通过考试方能进院,剩下能破格录用的都是天资卓绝的孩子。
自家这个吧……王父想到上回王易在茅房里面闹出的事,很难再自欺欺人下去。
可再不聪明也是自己的孩子,总得给他铺好路。
就在王父准备动用县尉那边的关系时,忽然听闻有人登门拜访,且对方还自称是松山书院的夫子。
“哪位夫子?”
“说是陈夫子。”
王父眼前一亮,转机这不就来了吗?
“快请进来!”
王家是方圆十里里的大户人家,他们家的新鲜事总有人关心,不多时便传遍了整个谭溪村。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松山书院的人的确过去了,联想到近来王家动作频频,该不会真让他们疏通了关系,顺利入松山书院读书吧?
黄氏也很快听说此事,她还知道,当初王家跟沈言庭那小崽子是一同上山的,如今陈夫子选了王家,这说明什么?说明沈言庭这小子已经没指望了!
黄氏赶忙请沈茂山跟沈阿奶坐镇,她昨儿晚上偷听了二房的墙角,知道秦宛已经准备给沈言庭买笔墨纸砚了。
那东西一套下来花费不小,与其把钱花在这些没有回报的事情上,还不如多给元哥儿多买几本书。
元哥儿才是整个沈家唯一的希望!
黄氏据理力争:“爹娘,你们可得管着秦宛,别什么钱都让她花。家里本就不富裕,元哥儿过两年还得下场科考,正是要用钱之际,能省一些是一些。庭哥儿那些笔墨纸砚一类的,就先别买了吧,免得浪费了钱。”
沈阿奶不管事,沈茂山如今也不大想管,他跟二房闹得僵,二房除体恤金外也没找他伸手要过钱,如今他似乎也没什么插手的理由。
但这话秦宛不接受,她快步上前,越过门槛站在黄氏对面,据理力争:“大嫂说的好没道理,庭哥儿读书可没拿家里一分钱,凭什么让我们省?若是元哥儿肯节省些,家里也不至于这般拮据。”
黄氏压根不讲道理:“谁知道你们究竟拿没拿。”
反正她不相信公公没给钱,没有钱,秦宛岂会这般嚣张?
沈言庭听到动静,领着妹妹也溜溜达达地过来了,他来听听黄氏还有多少废话要说。
黄氏大概是真的憋久了,又实在心疼这笔钱,哪怕这笔钱没到她手上,也依旧被黄氏视作私产,甚至不惜同二房再度撕破脸:“花了钱也没用,真以为人家稀罕你儿子?人家看中的王员外家的独子,夫子都亲自上门了,早歇了这份心吧!”
沈言庭瞪大眼睛。
夫子来了?
怎么还去了王家?
秦宛愣怔片刻,却也寸步不让:“即便去不成松山书院,也还有别的私塾。都是沈家的儿孙,元哥儿有的,庭哥儿一样不能少!”
两人当着沈茂山夫妻俩的面,吵得不可开交。
沈言庭抛下夫子的事,当即下场,帮他娘狠狠刺激黄氏。黄氏再能耐,能以一敌二?不可能的。
黄氏被这母子俩联手怼得节节败退,这才想起叫外援。秦宛有儿子帮衬,她难道没有儿子?元哥儿不在,她还有个小儿子呢。可回头一看,沈春林缩在墙角,屁都不敢放一个,黄氏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正闹着,外头忽然响起敲门声。
终于找对门的陈夫子已有些疲惫,哑着嗓子问:“此处是沈言庭家中吗?”
屋子里的争执声顿时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