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嶂山的夜风带着白日未曾散尽的燥热,卷过虬结的藤蔓,发出呜呜的低啸。寨子中心那堆淡紫色的篝火早已熄灭,只余下袅袅青烟混合着烤肉的余香,缠绕在悬空的藤屋木梁之间。喧嚣归于沉寂,唯有守夜的火焰巨鹰偶尔发出一两声穿破夜雾的清唳。
张阿铁盘膝坐在岩伯特意安排的、视野最开阔的藤屋露台上。此处背靠一根粗壮如龙脊的主藤,前方无遮无拦,千嶂山起伏的暗影与更南方那一片深邃无垠的黑暗尽收眼底。业火莲心尺横于膝前,尺身流淌的琉璃星辉与天际稀疏的星辰遥相呼应。尺尖那点真空佛焰静静跳动,将丈许方圆笼罩在永恒安宁的净域之中,隔绝了蛮荒夜风的侵扰。
他没有急于入定。归墟道韵在识海中无声流淌,如同最精密的织梭,梳理着白日里岩伯话语中蕴含的庞杂信息——噬骨沼泽的九婴毒瘴、赤熔山脉的祸斗地火、啸风裂谷的穷奇邪风,以及那最深处、最神秘的西南边陲——斩龙谷。龙族陨落之地,龙煞弥漫,龙孽潜行……还有那可能存在的真龙遗泽。每一处都蕴含着足以让修士陨落的凶险,却也散发着淬炼道途、寻求突破的无上诱惑。
龙焱体内混沌龙珠对“斩龙谷”的悸动,青溟冰魄对极致环境的渴求,以及自身归墟道途对磅礴混沌之力的需求……南荒深处,已是必行之路。
不过,行路之前,需先识路。千嶂山作为南荒边缘的门户,这里的荒兽虽远不及深处那些洪荒异种,却是了解南荒生物特性、法则扭曲程度的最佳样本。岩伯的盛情挽留,正合心意。
接下来的数日,千嶂山这片蛮荒边缘的藤蔓王国,因这几位外来者的短暂停留,变得格外热闹而充满生机。
天光微熹,薄雾尚未散尽。张阿铁已随着岩伯、石虎以及寨子里最精锐的一队猎手,踏入了千嶂山深处嶙峋的赤褐色山岩之间。他换上了一身寨子里提供的、坚韧耐磨的暗褐色兽皮猎装,与周遭环境浑然一体。业火莲心尺并未出鞘,悬于腰间尺囊。
“张兄弟,看前面那片乱石坡!”石虎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处怪石嶙峋、散发着淡淡硫磺味的地带,“是‘铁甲岩蜥’的窝!这东西皮糙肉厚,鳞甲硬得跟精铁似的,力气还大,最喜欢藏在石头缝里偷袭,尾巴抽人像攻城锤!我们平时要猎它,得提前布陷坑,用毒藤汁麻痹,再一拥而上……”
话音未落,前方一块磨盘大的赤褐色岩石猛地“活”了过来!那“岩石”表面瞬间裂开,露出一双猩红暴戾的小眼睛!一条覆盖着厚重骨板、如同攻城巨锤般的粗壮尾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向队伍侧翼一个年轻猎手!
“小心!”石虎惊呼,手中骨矛下意识就要掷出!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年轻猎手身前!是张阿铁!他并未拔尺,甚至没有动用归墟道韵,仅仅是右臂一抬,五指成爪,覆盖着一层凝练如实质的暗金流光,迎着那足以抽裂山岩的巨尾,悍然抓去!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张阿铁的手掌如同五根暗金浇铸的钢钎,深深嵌入铁甲岩蜥那覆盖着厚重骨板的尾巴根部!狂暴的抽击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被他那稳如山岳的身躯和暗金流光完全吸收、承载!铁甲岩蜥那猩红的眼中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剧痛,庞大的身躯因尾巴被制而失去平衡,轰然侧翻!
“裂石爪!抓它后颈鳞片接缝!”张阿铁清喝一声,声音沉稳,如同战场指令。
那惊魂未定的年轻猎手瞬间反应过来!寨子里传承的搏杀技巧“裂石爪”本能使出!他一个箭步扑上,布满老茧的手指精准地插入铁甲岩蜥因翻滚而露出的后颈鳞片缝隙,运足全身力气狠狠一抠一撕!
“嘶啦——!”
坚韧如精铁的鳞片连接处竟被硬生生撕裂!鲜血狂喷!铁甲岩蜥发出凄厉的惨嚎,挣扎瞬间无力。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从突袭到被制服不过眨眼之间!周围的猎手们看得目瞪口呆,看向张阿铁的目光充满了震撼与狂热。这头让他们头疼不已、需要精心布置陷阱才能对付的铁甲岩蜥,在张阿铁面前竟如同纸糊的玩具!
“好…好厉害!”石虎喃喃道,眼中满是敬佩。
“它的鳞甲虽硬,但关节连接处、腹部软皮、后颈鳞片缝隙是弱点。”张阿铁松开手,铁甲岩蜥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他对着惊魂未定的年轻猎手和围拢过来的众人平静道,“对付这种力量大、防御强的家伙,不必硬撼。利用地形,诱其失衡,攻其关节软肋,可事半功倍。你们的‘裂石爪’和‘碎岩步’练好了,对付它不难。”
接下来的几日,张阿铁的身影活跃在千嶂山的岩洞、峡谷、毒藤林间。他不再轻易出手,而是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教头,指点着寨子里的猎手们如何更有效地利用地形、配合荒兽伙伴、针对不同荒兽的弱点进行搏杀。
他徒手接下“鬼面蛛”喷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