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敌人!刚才我们都看见了!是那头新来的、野性未驯的‘疤脸’不听指令先偷袭!那位前辈根本就没动杀心!”
石虎一边说,一边警惕又带着一丝敬畏地看向张阿铁,尤其在他手中那柄已经停止震颤、如同死蛇般的骨矛,以及他脚下那片碎裂的岩石上扫过。他身边几个中年猎户也围了上来,目光同样复杂,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张阿铁一行人。
岩伯被儿子死死拉住,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他那双因暴怒而充血的鹰眼死死盯着张阿铁,但眼底深处那份惊骇和茫然渐渐被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取代——那是一种对纯粹力量的惊愕,以及一丝…被对方手下留情所触动的清醒。
他深吸一口气,千嶂山灼热干燥的空气带着血腥味和泥土腥气灌入肺腑,强行压下了沸腾的气血。皮肤上的赤红缓缓褪去,膨胀的肌肉也松弛下来。他猛地甩开儿子的手,却没有再扑上去,反而大步走到张阿铁面前三步站定。
“好!好硬的骨头!好大的力气!”岩伯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却没了之前的煞气,反而带着一种直来直去的粗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服气。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张阿铁覆盖着暗金流光的右手,又扫过龙焱肩头那对造型狰狞的丑锤和青溟腰间寒气内敛的刻刀,最后落在张阿铁脸上,“能赤手接下老岩我全力一矛,毫发无伤,还能空手夺矛…这份本事,够硬!够资格站在这千嶂山的地界上说话!”
他顿了顿,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星团子那纯净好奇的大眼睛上停留了一瞬,脸上的警惕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蛮荒猎手特有的豪爽与直接:“刚才…是老岩我莽撞了!寨子里的规矩,巡山的畜生不听话,惊扰了贵客,主人该赔罪!至于你们…不是秃驴的腌臜货,身上也没那股子让人作呕的虚伪味儿!刚才留了手,没伤我这把老骨头,这份情,老岩记下了!”
他大手一挥,指向那高悬于巨大藤蔓之上、此刻灯火渐次亮起的千藤寨,声音洪亮:“远来是客!更难得的是有真本事、懂规矩的硬茬子!走!上寨子里说话!老岩我请你们喝最烈的‘千藤烧’,吃刚猎的岩羊肉!有什么想问的,只要不犯寨子的忌讳,老岩我知无不言!”
岩伯说完,也不等张阿铁回应,转身对着那几头低吼的影爪山猫和裂岩蜥虎发出一声短促而威严的呼哨。那几头荒兽立刻停止了低吼,温顺地俯下身子,如同最忠诚的护卫。他看也不看那头依旧被青溟的冰魄寒气凝滞在原地、如同巨大冰雕的“疤脸”裂岩蜥虎,仿佛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石虎!带路!”岩伯对着儿子吼了一嗓子,又转头对张阿铁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草熏得微黄的结实牙齿,脸上深刻的皱纹舒展开来,带着蛮荒猎手特有的豪迈,“贵客!请!”
张阿铁看着岩伯这前倨后恭、直爽利落的转变,心中了然。这便是南荒的规矩——力量为尊,直来直去。你展露了让对方信服的实力,又表达了足够的善意与尊重,便能赢得对方最直接的认可。他微微颔首,将手中那柄失去光泽的獠牙骨矛随手递还给石虎:“岩伯客气了。叨扰了。”
石虎连忙恭敬地用双手接过骨矛,感受着矛身上残留的恐怖力量和那瞬间压制了父亲意志的余威,看向张阿铁的目光更加敬畏。
青溟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弹,那头被凝滞的裂岩蜥虎身上的幽蓝冰霜瞬间消散。巨兽打了个哆嗦,黄瞳里还残留着惊恐和茫然,低吼一声,夹着尾巴飞快地窜回了山崖阴影里,再不敢露头。
龙焱扛着双锤,金瞳放光,听到“最烈的千藤烧”和“刚猎的岩羊肉”,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咧嘴笑道:“嘿!这才像话嘛!老岩头,够爽快!龙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星团子“嗷呜”一声,似乎也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摇晃。
在石虎的引领和岩伯豪爽的笑声中,张阿铁一行人踏上了通往藤蔓王国的悬空阶梯。脚下是缠绕着古老藤蔓的粗壮枝干,缝隙间可见下方深邃的山涧。空气中弥漫的辛辣草木气息愈发浓郁,混合着烤肉油脂的焦香和淡淡的兽类体味。藤蔓平台上,那些穿着兽皮藤甲的猎户和他们的荒兽伙伴纷纷投来好奇、敬畏的目光。孩童们趴在藤屋的窗口,看着张阿铁一行人,尤其是龙焱肩头那对狰狞的丑锤和星团子毛茸茸的样子,发出兴奋的叽叽喳喳声。
很快,他们被引到寨子中心一处最大的藤蔓平台上。平台依托着几根最为古老粗壮的巨藤,视野开阔,能俯瞰大半山坳。平台中央燃着一堆篝火,火焰并非寻常的橙黄,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淡紫色,正是那种散发着辛辣香气的紫芯藤在燃烧。火上架着半只被烤得滋滋冒油、表皮金黄酥脆的巨大岩羊,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紫芯藤燃烧的奇异芬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食指大动。
“坐!都坐!别客气!”岩伯一屁股坐在篝火旁一块磨得光滑的巨兽头骨上,拍着身边的位置,示意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