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金般的暮光透过巨大的星舰舷窗,如金色的纱幔般洒在星舰的金属地板上。金摩罗枯槁的身影在这缕暮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修长,他静静地站在舷窗前,宛如一座古老的雕塑。
他手中那碗深红的沙棘茶,已经失去了温度,变得冰凉。然而,他那枯瘦的手指却依然紧紧地握着碗沿,似乎想要从这碗茶中汲取一些支撑的力量。
星团子则安静地趴在龙焱的怀里,它那巨大而纯净的眼眸半眯着,尾巴尖上那团混沌星云随着它的呼吸缓缓起伏,发出极微弱的、如同星尘摩擦的沙沙声。显然,刚才的净化过程对它来说消耗不小。
金摩罗的目光缓缓地从星团子身上移开,落在了他的女儿金灵儿身上。金灵儿的身体与冰冷的机械义肢完美地结合在一起,那利落的线条在暮色中泛着哑光的金属色泽,显得既冷酷又神秘。
金摩罗的黑曜石般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愧疚与沉痛。他凝视着金灵儿,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些陈年的伤疤,让他心痛不已。
“灵儿这身‘铁骨’…”金摩罗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是拜玄械堡所赐,也是…为父无能之证。”
塔内空气骤然一凝。金灵儿依旧站得笔直,如同一尊完美的战斗雕塑,猩红的电子义眼平静地注视着塔外沉入沙海的落日,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只有那握着刀柄的机械手指,极其细微地收紧了一瞬。
“十年前,‘铁心’那个疯子,为了验证他最新一代‘神经驳接义体’的极限效能和战场适应性…”金摩罗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枯槁的手掌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扶手上抓出几道浅痕,“瞒着老夫,暗中在金轮城孤儿营挑选‘测试品’!他们用‘提供庇护、强化生存能力’的谎言,骗走了七个孩子…灵儿,就在其中!”
“嘶——”龙焱倒吸一口凉气,抱着星团子的手臂都下意识地紧了紧,惹得小家伙不满地“呜”了一声。他金色的龙睛里燃起两簇混沌火焰,死死盯着金灵儿那冰冷的机械臂,“拿活人孩子…当耗材测试?!玄械堡那帮杂碎,老子迟早把他们老巢拆了当废铁卖!”
青溟周身冰魄灵气无声流转,温度骤降了几分,冰魄刻刀在她指间凝出一层薄霜。张阿铁沉默着,归墟道韵在眼底漩涡般流转,仿佛在解析着这段往事背后更深沉的黑暗。
金摩罗痛苦地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段噩梦:“测试场…在铁陨谷最深处,一座半废弃的星舰引擎熔炼厂。铁心的人,将那些孩子强行绑上手术台,用最原始粗暴的方式,切断肢体,将还带着血肉神经的断口,强行插入冰冷的机械义体接口…用高压脉冲电流强行‘驳接’!他们根本不在乎孩子的死活,只在乎数据!七个孩子…当场死了四个!两个在手术后的剧痛和排异反应中精神崩溃,成了废人…”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女儿,声音带着哽咽:“只有灵儿…只有她!靠着…靠着老夫早年偷偷教给她的一点星舰维生舱应急神经抑制法门,硬生生扛过了那地狱般的痛苦和神经错乱!她活了下来,却也…永远失去了左臂和右小腿。”金摩罗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女儿,“老夫得到消息带人赶到时…只看到手术台上,那个满身是血、眼神空洞、身体一半是冰冷钢铁的孩子…铁心的人渣,甚至还想把她带走,继续作为‘成功样本’研究!”
“所以城主您就带人杀进去了?”龙焱忍不住追问,金瞳里燃烧着同仇敌忾的火焰。
金摩罗脸上露出一丝惨然和决绝交织的复杂神色:“是。老夫动用了一直压箱底的、能短暂瘫痪玄械堡部分防御系统的‘后门’程序——那是早年探索一处星舰指挥核心时,用半条命换来的。趁乱杀进熔炼厂,拼着损失了三个最得力的老兄弟,才把灵儿抢了回来。”他看向金灵儿,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可终究…是晚了。老夫能抢回她的命,却抢不回她的手臂和腿,也…抹不平她受过的苦。”
塔内一片死寂。只有星团子似乎感受到了沉重的悲伤氛围,喉咙里发出细微的、不安的咕噜声,巨大的纯净眼眸担忧地看着金灵儿。
金灵儿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猩红的电子义眼中,数据流刷新的速度快得惊人。她向前一步,冰冷的机械义肢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嗒”声,打破了沉默。
“父亲无需自责。”她的声音清冷依旧,如同她的机械臂一般不带丝毫情感起伏,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玄械堡是仇敌。金轮城需要您活着,平衡各方,庇护更多人。若当时您孤注一掷与铁心开战,金轮城早已化为焦土,今日也无净世泉可言。”她的话逻辑清晰,冰冷而理性,仿佛在分析一件与己无关的战略报告,却字字句句都在为父亲开脱。
金摩罗看着女儿那冷静到近乎漠然的脸庞,听着她理智得近乎冷酷的话语,枯槁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的愧疚更深。他知道,女儿并非没有情感,而是将所有的痛苦、愤怒、甚至可能存在的恐惧,都深深锁进了那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