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在山谷间回荡。
山寨上静悄悄的，毫无反应。
李德全脸上有些尴尬，正准备再喊一遍。
突然，寨门上方出现一个人影，手里举着一个古怪的铁皮圆筒。
“山下的官爷听着!”
张斗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的扩音，变得洪亮无比，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乡勇的耳朵里。
“我们梁山都是活不下去的苦哈哈，在这里开荒种地，只为求一口饭吃!并非什么贼人匪寇!”
“官府不思赈济，反而无故带兵来犯，是何道理?”
这声音震得李德全耳朵嗡嗡响。
他心头一惊，那是什么法宝?能让人的声音传这么远?
但他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回道:“休要狡辩!聚众占山，就是乱党!本官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降，还是不降?”
张斗按照许浩的吩咐，冷冷回应:“我们只求活路，谁要断我们的活路，我们就跟谁拼命!”
“反了!真是反了!”
李德全气得脸色发青，他感觉自己被小瞧了。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向前一指。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弓箭手准备!其他人，给我冲!拿下寨门者，赏银十两!”
重赏之下，乡勇们虽然心有畏惧，但还是壮着胆子，嗷嗷叫着朝山上冲去。
他们乱糟糟的，不成队形，像一群被驱赶的鸭子。
山寨制高点，许浩透过望远镜，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一群乌合之众。”
他看到那群乡勇已经进入了前沿阵地的最佳射程。
他拿起对讲机，语气冰冷。
“赵铁柱，听我命令。”
“自由射击。”
“记住，只伤不杀。”
“是!”
对讲机里传来赵铁柱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下一秒。
“咻咻咻!”
山林间，突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令人牙酸的弩弦震动声。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乡勇，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大腿、胳膊、肩膀上就猛地爆开一团团血花。
“啊!”
“我的腿!”
“箭!有箭!”
惨叫声瞬间连成一片。
冲锋的队伍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人仰马翻。
他们手中的简陋木盾，在复合弩射出的合金箭矢面前，薄得像纸一样。
铁血营的士兵两人一组，配合默契。
一人射击，另一人迅速用脚蹬开上弦器，将新的弩箭装填完毕。
“咻咻咻咻!”
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
又是几十人惨叫着倒地。
乡勇们彻底崩溃了。
他们只看到同伴一个个中箭倒下，却根本不知道箭是从哪里射来的。
这种看不见敌人的战斗，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恐惧。
“有鬼!有鬼啊!”
“跑啊!”
剩下的乡勇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地往山下逃窜。
李德全的瘦马也被这阵仗惊到，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直接把他掀翻在地。
他摔得七荤八素，刚想爬起来，一支弩箭咄的一声，钉在他脚前半寸的泥地里，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李德全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寨墙上，正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古怪的黑色强弩。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几分钟。
三百乡勇，近百人受伤倒地，剩下的全都溃散逃跑，斗志全无。
许浩放下复合弩，拿起对讲机。
“停止射击。”
他看着山下哀嚎遍野的伤员，和那个瘫在地上的县尉，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张斗再次拿起铁皮喇叭，声音传遍山野。
“梁山无意与官府为敌!此次只为自保!”
“所有伤员，我梁山愿意救治!只要你们放下武器!”
山下的乡勇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活命的念头占了上风，纷纷扔掉了手里的家伙。
李德全被几个铁血营的士兵请上了山。
他面如死灰，以为自己死定了。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刀斧，而是一张桌子，和坐在桌子后面的许浩。
“李县尉，请坐。”许浩语气平淡。
李德全两腿发软，根本站不住，被士兵按在了椅子上。
“你想干什么?”他声音颤抖。
“我不想干什么。”许浩给他倒了杯水，“我只想请李县尉看一样东西。”
许浩让人带着李德全在山寨里走了一圈。
他看到了坚固的水泥房，看到了规划整齐的养殖区，看到了热火朝天的砖窑和水泥窑。
他甚至看到了一个简陋的学堂，里面有孩子在跟着一个老秀才念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这一切，彻底颠覆了李德全的认知。
最后，许浩带他来到梯田边。
指着那些长势喜人的庄稼，许浩缓缓开口:“李县尉，你告诉我，我们像土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