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儿若虫。”
何为若虫,林溪荷一番解释后,老嬷嬷明白了,那不就是还没上树前的蝉猴嘛!
“记住,不能告诉他我养鸟了。”
“是。”老嬷嬷合上嘴缝。
林溪荷顾不上用饭,净手后,小心揭开伤口上的细布。创面依旧红肿,毫无好转的迹象。
卜卜躺在丫鬟们赶制出的刺绣云丝褥子上,活像个重伤版的封建社会豪门阔少。
文之序所赠的金创玉脂散仅能止血,却无法消肿。雀儿元气大伤,肚子一涨一收,全凭一口仙气吊着命。
看来,必须找到花蕊石才行。
“小姐,”青芜端来热水和巾帕,“您不告诉文二公子雀儿找到了?”
“不说。”林溪荷斩钉截铁,“急死他。”
青芜顿感天旋地转,告示中悬赏的一千两白银就这么水灵灵地飞走了。
“他要是真对它好,会看管不周,让卜卜跑了?”
林溪荷越说越觉得自己在理,转头看向病恹恹的卜卜,声音放柔:“你想方设法也要离家出走,可见你那主人不怎么样,起的名字也难听,翠凰翠凰,一股子土渣味儿。”
吊着一口鸟命的卜卜有气无力。
青芜无力反驳,她心里只有赏银没了的懊丧。
不多时,卜卜在昂贵的云丝褥子上撒了泡尿。
见林溪荷打湿帕子,亲手给雀儿擦拭,青芜语气都急了:“小姐!这种粗活哪是您能做的!这不行,卜卜少爷也太脏了!让奴婢来擦。”
林溪荷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你别这么说它。它毕竟……从小就离开了妈妈。”
青芜:“……”
.
自前天为林府那车补品争执后,文弘渊便后悔对孙子说了重话。
见文之序用饭时格外沉默,他沉吟片刻,夹了一筷东坡肉给孙子,语气放缓:“那日是我说话重了些。”
谁知,文之序转手将肉夹回到祖父碗里。
“祖父,我不吃猪肉。”文之序心下极为不快。
今日他与猪犯冲——他总觉得被那画猪之人隔空骂了。此人极其嚣张,在他的寻鸟告示上画猪,暗讽手段了得。
给的台阶儿大孙子不肯下,文弘渊手僵在半空,顿觉老脸无光:“你!”
谁知,文之序说:“您给我夹一块鱼吧,我吃那个。”
台阶给到文弘渊那边。
文弘渊的心脏上蹿下跳,好不容易把气理顺,好奇漫上心头:“你为何不吃猪肉?”
府上换了厨子,最近变着法儿做菜,每一道都是寻常百姓吃不到的珍馐。
文之序没细想,脱口而出:“减肥。”
“?”文弘渊一怔,这又是什么陌生词汇?听得他眉头紧锁。
饭毕,文之序散步至马厩。
想起林溪荷见了白马艳羡的眼神,他摸摸马脑袋:“虽然你是路痴,但比林府那个胡言乱语的女子好。”
马儿甩着尾巴,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翠凰是不是找不回来了?”
他负手而立,又喃喃自语了几句。马儿半合眼,大有和周公会面的架势。
“那猪,我觉得是她画的。”
“可我没实证。”
“找她讨说法也得讲证据吧?不然倒像我冤枉了她。”
马厩周围一片静寂。
文之序捏了把马鬃:“说话。”
“哧。”马鼻孔滋出声,好似在说:别薅,会秃。
饭后没见过主子,业务不熟练的新人文八在文府转了一大圈。
“嘘。”马夫拦住他,示意文八别说话。
两个杂役躲不远处的柱子后。
“二公子在和春绿说话呢。”
“春绿是谁?”
“喏。”马夫伸出手指。
文八顺着苍老的指节望过去,视野框定那匹白马。马夫的话飘进耳廓:“这匹白马是西域贡品,皇后娘娘赏给二公子的。”
“马儿漂亮,至于名字嘛……”文八拉长语调,熟练地保留意见,同时将话头精准地引向同事。
“名字难听啊!”马夫无缝衔接,耿直发言,“蠢驴,大蠢驴,对吧?”
文八:“……” 他在心中扶额,这兄弟也太直白了。
“府里飞禽走兽,乃至新进仆役的名字,都是二公子亲赐。”
“是哦。”文八听得脚趾抠地。文七文八……二公子既有卓绝才华,怎不给他俩起个像样的名儿?!
文八又问马夫:“二公子这个雅好,是从何时开始的?”
万事皆有源。找到病因,方能诊治。若是治疗有效,既然二公子喜欢起名,文八想请他改赐个气派好听的名字。
马夫上了年纪,是文府的老人了。
“那一年——”
“林夫人身怀六甲,咱们夫人领着二公子前去探望……”
那一年。
地上的海棠花瓣回到花骨朵里,北方蛮族尚未进犯,文夫人还不叫慧空师太。
文府的大公子未领到皇命,出征的将士们回到家中,做回他们的好夫婿、好父亲、好儿子。
年幼的文之序捡起大哥射出的箭,装回箭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