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水榭成了华丽的囚笼。
南宫容璟加派的护卫不再是隐在暗处,而是明晃晃地守住了院门和各个角落,连只陌生的飞鸟掠过都会引起警觉。
沈生澜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这方庭院之内,连去王府花园散步都成了奢望。
南宫容璟本人更是几乎不再踏足此处,仿佛那日的怒火仍未平息,又或者,是一种更冷酷的警告。
沈生澜表面顺从,内心却如同困兽。她无法外出,无法接触苏沐,与韩清辞刚刚建立的联系被强行掐断,所有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似乎都被堵死。这种彻底的隔绝,比任何直接的威胁更让人心焦。
她唯一能紧紧抓在手里的,只有安安。
小家伙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往常,变得比平时更黏她,练字读书时,总会不时抬头确认母亲还在身边。
那双酷似南宫容璟的琥珀色大眼睛里,偶尔会闪过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担忧。
“娘亲,爹爹是不是生安安的气了?”这日午睡醒来,安安揉着眼睛,小声问道。
沈生澜心尖一颤,将他搂紧,柔声道:“没有,爹爹是朝中有很多大事要忙。安安很乖,爹爹怎么会生气?”
她只能用苍白的谎言安抚孩子,心底却一片冰凉。南宫容璟用这种方式,清晰地划下了界限——她是他羽翼下的所有物,连同孩子一起。任何试图脱离他掌控的行为,都会招致最严厉的反弹。
必须打破这个僵局!她不能坐以待毙。
然而,没等沈生澜想出对策,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如同惊雷般炸响了这潭死水。
时近初夏,天气渐热。
这日午后,安安在院子里玩耍跑闹,出了一身汗。
沈生澜怕他着凉,便唤他进屋擦洗换衣。
小孩子的衣袍繁琐,安安自己笨拙地脱着外衫,一个不慎,左脚绊右脚,“哎哟”一声向前栽去。
沈生澜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住,但拉扯间,安安左肩的里衣领口被扯得歪斜,露出了大半个肩头和小半片光洁的背脊。
而就在那左边肩胛骨的下方,一个约莫指甲盖大小、颜色比周围肌肤稍深、由三片精致花瓣构成的印记,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几乎是同时,院门口传来脚步声。
被沈生澜多日“抱病静养”而引得终究放心不下、或者说疑心未消,决定亲自前来查看的南宫容璟,正迈步踏入院内。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相拥的母子身上,随即,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定格在安安裸露的肩背处——那个他曾在韩清辞出示的丝绸碎片上见过几乎一模一样图案的、绝不可能认错的花瓣印记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南宫容璟的脚步顿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惯常的冷峻,到一瞬间的错愕,再到难以置信的震惊,最后化为一种风雨欲来的、极其可怕的阴沉。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狂暴而危险,琥珀色的瞳孔缩紧,死死盯着那个印记,仿佛要将它烧穿。
沈生澜在听到脚步声时就已经心道不好,当感觉到南宫容璟那几乎凝成实质的目光落在安安背上时,她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她猛地将安安的衣领拉好,紧紧把孩子护在怀里,霍然转身,对上了南宫容璟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眸子。
完了!
这是沈生澜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她最害怕、拼命想要隐藏的秘密,竟然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裸地暴露在了南宫容璟面前!
安安被父亲可怕的眼神吓到,瑟缩了一下,小声唤道:“叔叔……”
这一声呼唤,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南宫容璟一步步走过来,步伐沉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沈生澜的心尖上。他无视了安安,目光如同冰锥,直刺沈生澜苍白的面孔。
“那是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仍濒临失控的颤抖。
沈生澜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解释和伪装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本王在问你!”南宫容璟猛地逼近,一把攥住沈生澜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指着被她紧紧护住的安安,“他身上的印记,是什么?!说!”
他的怒吼如同野兽的咆哮,吓得安安“哇”一声哭了出来。
孩子的哭声刺激了沈生澜,也彻底激怒了南宫容璟。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所有的怀疑、被蒙蔽的愤怒、以及那印记可能代表的、超出他掌控的未知,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沈生澜!你好!你很好!”他眼底猩红,字字诛心,“五年!你带着本王的儿子躲了五年!如今回来,身上带着这等来路不明的印记!你与韩清辞私下勾连,与那忘尘阁牵扯不清……就是因为这个?!这到底是什么?!你究竟还瞒了本王多少事?!”
他用力将她甩开,沈生澜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一阵剧痛,她却顾不得,只是死死抱着哭泣的安安。
“王爷……”她试图开口,声音破碎。
“闭嘴!”南宫容璟厉声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失望、暴怒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冰冷,“从今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