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忽开,一缕阳光破云而出,不偏不倚照在那柄传奇的泪痕剑上。
卓东来凝视剑身,脸上骤然现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那双看透世事的灰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动摇。他的指尖微微颤斗,仿佛见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
“泪痕呢?”他嘶声问道,声音因震惊而扭曲,“剑上的泪痕怎么不见了?”
难道他亦是萧大师的亲人?难道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就是名震天下的萧大师?所以当他的血染上这柄剑时,泪痕也随之消失?
此言一出,不远处的萧泪血身形剧震,手中木箱险些落地。他失声惊呼:“什么?泪痕消失了?”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闪至高渐飞身侧,不顾内伤未愈,一把夺过泪痕剑。动作之快,令在场众人都为之侧目。
剑身澄澈如秋水,在阳光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然而那道像征着萧家血脉的泪痕,那道无数江湖人追寻的印记,竟真已消失无踪。
“这————”萧泪血瞳孔急剧收缩,呼吸变得粗重。他反复端详剑身,手指颤斗地抚过原本该有泪痕的地方。再望向卓东来时,目光中已充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一震惊、疑惑,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卓东来静立原地,紫色衣袍在晨风中微微摆动。他眼神同样变幻莫测,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波澜。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竟同时感受到一种荒诞至极的命运捉弄—一这两个曾视彼此为生死仇敌的人,竟是流着相同血脉的亲兄弟。
土地庙外忽然浓雾弥漫,乳白色的雾气如潮水般涌来,即使目力极佳之人,也难以辨清咫尺之外的景物。在这片朦胧中,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响起:“很好,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然而林平川与卓东来却神色自若,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林平川甚至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萧泪血与高渐飞则眉头紧锁,暗自运功戒备。
“装神弄鬼!”高渐飞冷嗤道,手中长剑已然出鞘三寸。
那阴恻恻的笑声再度响起,忽左忽右,飘忽不定:“若非你们两败俱伤,我们又岂能寻得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高渐飞身形微僵。这声音的主人虽非林平川,轻功却诡异莫测,竟是他生平未见。那笑声如在耳畔,又似在数丈之外,让人难以捉摸。
“说话的不是一人,是李生兄弟两个。”萧泪血低声提醒,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枚银针。
霎时间,三十馀盏孔明灯同时亮起,强烈灯光从四面八方照来,将场中众人照得无所遁形。光线刺目,让人不禁眯起眼睛。
高渐飞立即挺直腰板,面容恢复平静,但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卓东来忽然轻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诮:“公孙兄弟,你们终于来了。”他语气悠然,“我一向知道你们最懂审时度势,但为引你们现身,确实费了些周折。”
黑暗中响起掌声与笑声,这一次从左右两侧同时传来。随后,两人自暗处步入灯光范围,宛如从夜幕中走出的幽灵。
一人头戴珠冠,腰束玉带,剑缀宝玉,衣着华贵如王侯,正是统御关东二十七寨的“富贵公子”公孙宝剑;另一人却衣衫槛褛,拄着长木杖,跛足而行,俨然是浪迹天涯的公孙乞儿。然而细看之下,二人容貌竟一模一样,仿佛镜中倒影。
——公孙兄弟,李生双胞。一富一贫,一贵一贱,却共享同一张面孔。
“你早知道我们要来?”公孙宝剑眉头微蹙,手中镶崁宝石的长剑已然出鞘三寸,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我当然知道。”卓东来淡然道,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公孙乞儿冷哼:“就算知道,现在也已迟了!”他手中的木杖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迟了吗?”林平川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自带威严。
“还不迟。”卓东来应道,与林平川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是啊,为何有人急着前来送死呢?”林平川轻叹摇头,右手已按上剑柄。
公孙兄弟面色不变,他们本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公孙乞儿叹道:“兄台可听见那位仁兄的话?”
“听见了。”公孙宝剑淡淡道,“他杀了朱猛,逐走司马超群,确实是个难缠角色。”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平川,如临大敌。
“但那都是过往了,”公孙乞儿道,“此刻他们刚经历恶战,气息未复。况且今日来的,不止你我。”话音未落,四周黑暗中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显然埋伏了不少人手。
卓东来忽然道:“多年以来,你们一直想将我逐出大镖局,只是苦无把握。
没有把握的事,你们自然不会做。我还知道大镖局内另有一人与我不和,既然来了,何不一同现身?”
公孙兄弟不约而同后退两步,交换了一个警剔的眼神。无论何时,卓东来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