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洞窟内污秽之气散尽,岳不群夫妇点起火折子,缓步迈入甬道深处。刚走出几步,二人便骤然停步——脚下赫然横卧一具骷髅!
借着微弱的火光,林平川也看清了那骷髅。其身上衣物早已朽化为尘,身旁却放着两柄大斧,在火光映照下寒芒闪铄,灿然生辉。
宁中则俯身拾起一柄,入手只觉沉重异常,少说有四十馀斤,心中不由一惊。如此沉重的兵刃本就罕见,此人竟持有一双!她下意识看向岳不群,却见丈夫目光凝滞,正死死盯着洞壁。
宁中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石壁光滑如镜,仿佛被利刃切割过一般,四周布满了密集的斧凿痕迹。她心头猛地一跳,举着火把一路向下照去,满洞皆是这般开凿痕迹,一个骇人的念头浮现:“这条孔道……竟是此人用利斧生生劈砍出来的?!”
是了!
此人被困山腹,欲以神斧开山破壁而出!奈何功败垂成,距离脱困仅差数寸之遥,最终力竭而亡!
明白此节,岳不群夫妇对视一眼,眼中既有对这惊人毅力与武功的钦佩,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他们已隐隐猜到,此人被困死于此,恐与华山派渊源极深!
林平川看着地下力竭的枯骨,心中默然一叹。岳不群夫妇不识此人,他却知晓。这正是日月神教十大长老之一的“大力神魔”范松!相较于其他九人坐以待毙,唯他一人奋力一搏,可惜天不假年,时也命也!
三人继续前行,孔道延伸十数丈仍未到尽头。宁中则不禁再次感叹:“此人毅力之坚,武功之强,实是千古罕有!”
又行数步,地下复现两具骷髅,一倚壁而坐,一蜷缩成团。有了前例,岳不群夫妇虽不再惊异,但心头疑云更浓:此地为何聚集如此多尸骸?隐藏着何等秘密?
再行数丈,甬道左转,眼前壑然开朗,现出一个可容千人的巨大石洞!洞中又有七具骸骨散落,或坐或卧,身旁均遗有兵刃:铁牌、判官笔、铁棍、铜棒、雷震挡、狼牙三尖两刃刀,更有一件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奇门兵刃。岳不群心中雪亮:“使这等外门兵刃及那巨斧者,绝非本门弟子!”
不远处地上散落着十来柄长剑。岳不群俯身拾起一柄,见其剑身短阔沉重,正是泰山派制式。林平川亦拾起一柄,剑身轻软,正是恒山派所用。
有的剑身弯曲,是衡山派所用三种长剑之一;有的剑刃不开锋,只剑尖极是尖利,知是嵩山派中某些前辈喜用的兵刃:另有三柄剑,长短轻重正是本门的常规用剑。
宁中则心中惊疑更甚:“此地怎会散落五岳剑派诸多兵刃?”
然而,一旁的岳不群高举火把,脸色却愈发阴沉如水。宁中则顺着他凝重的目光望去,只见右首石壁高处,离地数丈处一块大石平台之下,赫然刻着十六个深入石壁、棱角分明的大字:
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
十六个大字旁,更密密麻麻刻满了“卑鄙无赖”、“可耻已极”、“懦夫”等无数诅咒字句,满壁皆是愤恨怨毒之语!
宁中则看得胸中气闷,已知此间必有天大蹊跷。但岳不群的目光,却如被磁石吸附般,死死钉在石壁更下方的一行字迹上。宁中则走近细看,只见壁上刻着:“张乘云张乘风尽破华山剑法!”
“狂妄鼠辈!”宁中则勃然怒斥,“华山剑法精微奥妙,岂是尔等可妄言‘尽破’?!”
然而,当她凝神细看那些简陋的人形刻图时,满腔怒火瞬间化为冰寒!那使剑的小人姿态虽简,分明就是本门剑招!而旁边使棍的人形,则招招指向剑招破绽,将其克得死死的!
岳不群此刻更是脸色煞白,持火把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斗。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石壁上那一招招被“尽破”的华山剑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壁上所刻虽只是基础剑招,但破法之精准狠辣,直指要害,仿佛将华山派引以为傲的剑法根基赤裸裸地剖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而这“尽破”二字,更是让岳不群感到前所未有的后怕,此事如若传出去,恐怕将会对华山派传承有了倾复的危险。
身为华山掌门,他比宁中则更清楚这些破法的可怕之处,那是对华山派传承最严重的打击。
他强压下翻涌的心绪,眼神深处却已是一片惊涛骇浪,唯有面上竭力维持着掌门应有的沉稳。
林平川则缓步走到另一侧石壁下,抬头看向一行刻字:“范松赵鹤破恒山剑法于此。”其旁同样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破解人形,斧对剑势,招招相克。
恒山派百年间亦失传了不少精妙剑招,壁上所刻,便有数招林平川也未曾得见。他伫立壁前,默默将那些失传剑招用心记下。
不知过了多久,相较于林平川的平静,岳不群夫妇的脸色已恢复了些许血色,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