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眼神锐利如鹰。
“陈先生,好久不见。”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默涵转身,看到一个身穿旗袍的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本菊展纪念册,笑容温婉。她是“夫人之外交”的核心人物之一,宋美龄的干女儿,林双惠。
“林女士,”林默涵微微欠身,“您的气色比去年更好了。”
“陈先生还是这么会说话。”林双惠笑着翻开纪念册,“今年的‘墨麒麟’,是魏处长特意从日本空运来的。您看,这是魏夫人去年题的诗。”
林默涵接过纪念册,目光落在那首题为《墨麒麟》的七绝上:
“墨云压城香暗生,
铁甲虬枝傲霜清。
莫道此花无颜色,
一片冰心照玉京。”
诗的落款,是“壬午年菊月,素云题于士林”。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壬午年,正是1942年。而“菊月”,是农历九月。他迅速在脑海中计算着——魏正宏的亡妻,名叫赵素云,1920年生人,1942年时22岁。如果她的生日在农历九月,那么公历的日期,应该是10月15日到11月13日之间。
“陈先生对诗词也有研究?”林双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默涵笑着合上纪念册:“略懂皮毛。这首诗写得真好,‘一片冰心照玉京’,让人想起陆放翁的‘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陈先生真是知音。”林双惠感慨道,“可惜魏夫人红颜薄命,不然今年的菊展,她又该题诗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一阵骚动。人群纷纷让开一条路,只见魏正宏穿着一身笔挺的军便服,陪着一个身穿长衫的男人走了过来。那男人五十岁左右,面容清瘦,眼神锐利,正是从南京来的徐恩曾。
林默涵立刻低下头,假装欣赏一盆“绿云”菊花。他能感觉到,魏正宏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周围的宾客。这个阴鸷的特务头子,即使在这样的场合,也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魏处长,今年的安保工作,做得不错。”徐恩曾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徐副局长过奖了。”魏正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谄媚,“都是总裁和经国先生栽培得好。”
徐恩曾“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那盆“墨麒麟”上:“这花,是赵小姐生前最喜欢的吧?”
魏正宏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是……是的。我每年都会从日本空运一盆来。”
徐恩曾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那盆墨菊,眼神复杂。林默涵注意到,魏正宏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发白。
就在这时,一个侍者端着托盘从林默涵身边走过,托盘上放着几杯红酒。林默涵故意撞了一下侍者,一杯红酒洒在了他的中山装上。
“对不起,先生!”侍者慌忙道歉。
林默涵皱着眉头,接过侍者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衣服上的酒渍:“没关系,是我没注意。”
他借着擦衣服的动作,眼角的余光瞥见,魏正宏的目光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林默涵立刻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微微点头致意。
魏正宏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没有认出他,便转过头,继续陪着徐恩曾往前走。
林默涵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冒险是值得的——他需要确认,魏正宏是否真的不认识“陈文彬”。
接下来,他需要找到一个机会,溜出菊展现场,前往军情局本部。
他看了看手表,晚上八点。菊展的重头戏——蒋总裁的祝酒词,将在八点半开始。在此之前,他必须行动。
他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从口袋里掏出怀表,打开表盖。微缩胶卷静静地躺在表盘后面,像一颗等待引爆的炸弹。他用镊子取出胶卷,放进嘴里,嚼碎咽下。然后,他将怀表重新放回口袋,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中山堂的后门走去。
后门有两名宪兵把守,但林默涵注意到,其中一名宪兵正靠在墙边抽烟,另一名则在和一个侍者聊天。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门口,对宪兵说:“抱歉,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宪兵看了看他,指了指左边:“顺着走廊走到头,右转就是。”
林默涵道了声谢,顺着走廊走去。走到拐角处,他忽然停下脚步,捂着肚子,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放进嘴里,然后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这是竹先生给他的“特效药”,实际上是一种能让人暂时面色苍白、冷汗直冒的镇静剂。药效只能持续十分钟,但他需要的就是这十分钟。
他等了几秒,听到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一个侍者端着托盘走过来,看到他,关切地问:“先生,您怎么了?”
林默涵虚弱地摆了摆手:“没事,老毛病犯了,吃点药就好了。”
侍者放下托盘,扶着他:“我扶您去休息室吧?”
林默涵摇了摇头:“不用,我坐一会儿就好。”他指了指墙边的长椅,“你去忙吧,别耽误了正事。”
侍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端着托盘离开了。
林默涵坐在长椅上,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