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是否还有资格与他平等对话，甚至……履行那个引荐入“冥”的麻烦约定。
杨灵站在原地，身形未有丝毫晃动，甚至连衣角都未曾飘起一分。
面对那排山倒海般的神念威压，他体内丹田处，代表“羊”的符咒微微一亮，一股沉稳如山、力撼寰宇的神念悄然扩散，将一切神念冲击尽数抵消化解于无形。
同时，代表“龙”的符咒流转，让他周身气息虽未暴涨，却自然带上了一丝不怒自威的威严。
他淡淡开口，声音平稳如初。
“前辈的神念功夫，愈发精深了。只是，这似乎并非待客之道，更非履约之仪。”
腐面叟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射出一缕精光，那庞大的神念如潮水般退去。
他脸上疤痕扭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
“好小子！九年不见，竟已精进至此！难怪当年敢接老夫的买卖，惹下那般祸事！”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丹药，确实炼成了一炉，共三颗。按照约定，你可取走一颗。”
他慢悠悠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寒气森森的玉盒，打开一条缝隙，顿时满室生香，一枚龙眼大小、上有九道云纹流转、蕴含着磅礴生机与造化之力的丹药静静躺在其中，正是九转凝婴丹！
但腐面叟随即合上玉盒，并未立刻交给杨灵，反而话锋一转。
“不过，关于引荐你入‘冥’之事……小子，你可知当年你杀蚀骨，毁坊市，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杨灵眼神微动。
“愿闻其详。”
“蚀骨那厮，背后牵扯极深！他与一位‘元婴之上’的存在有旧，甚至可能是其布下的棋子！你杀了他，等同于打了那位的脸！如今你的假身份，早已被蚀骨的手下‘毒牙’那小子捅到了‘冥’那里，挂上了号！价格还不低！”
腐面叟盯着杨灵。
“此刻引你入‘冥’，岂非自找麻烦？甚至可能牵连到老夫！”
杨灵面色不变，心中却瞬间明了前因后果。
他沉默片刻，忽然轻轻一笑，语气带着一丝淡漠的嘲讽。
“所以，前辈是打算毁约？”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周身气息虽未彻底爆发，但一股丝毫不逊于腐面叟方才神念威压的恐怖气势隐隐透出，仿佛平静海面下即将爆发的火山！
符咒的力量在他体内暗暗流转，虽灵力总量或许不及对方元婴后期浩瀚，但那质，却已然凌驾其上！
腐面叟感受着那股令他皮肤都有些刺痛的隐晦气势，眼角猛地一跳。
他原本确实存了几分拿捏、甚至毁约的心思，但此刻，他发现自己似乎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
屋内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两位堪比元婴后期的存在，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进行着无声的交锋与权衡。
良久，腐面叟忽然嘿嘿怪笑起来，打破了沉寂。
“毁约？那倒不至于。老夫虽怕麻烦，但更重信誉。尤其是……对你这等有潜力的‘麻烦’，投资一番，或许更值得。”
他话里有话，显然改变了主意。
他看出杨灵绝非池中之物，与其得罪，不如结个善缘，甚至……将来或可借力。
他将那装有九转凝婴丹的玉盒抛给杨灵。
“丹药拿去。至于‘冥’……三日后，子时，港口‘沉尸礁’见。老夫带你走一遭。不过进去之后，是福是祸，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杨灵接过玉盒，神识一扫确认无误，收入袖中。
他深深看了腐面叟一眼，拱手道。
“如此，多谢前辈。三日后，沉尸礁见。”
说完，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腐面叟看着杨灵消失的背影，脸上的怪笑渐渐收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和好奇。
“桀桀桀桀……这小子，你身上的秘密，可不比‘冥’小啊。但愿老夫今日之举，不是引狼入室，反倒是……结下了一场善缘。”
他低声自语，身影缓缓融入屋内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