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之中,连思维都几乎要被冻结。他拼命收敛心神,压制住怀中“暗夜之星”和“观星遗骸”的任何异动,将头埋得更低,不敢与她对视。
“下去吧。”空灵而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情绪。
“是!”两名圣骑士躬身退下,厚重的金属大门无声关闭,将莱昂与这位人间圣徒单独留在了这间绝对隔绝的密室之中。
寂静。令人窒息的寂静。
莱昂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和血液冲刷血管的嘶鸣。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巨龙凝视的蚂蚁,随时可能被碾碎。
阿娜斯塔西娅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毫无情感的白金色眼眸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这种沉默的压迫感,比任何严刑拷问都更加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莱昂几乎要被这压力压垮时,阿娜斯塔西娅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无波:“莱昂·阿波卡利斯。闪耀金币领的继承者。背负巨债的流亡男爵。”
她精准地说出了他的身份,显然早已调查清楚。
“告诉我,你为何出现在流沙城?为何参与今晚的拍卖?”她问道,语气不像询问,更像是在陈述一个需要被验证的程序。
莱昂心脏狂跳,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绝不能暴露薇尔娜和商会的存在,也不能提及“暗夜之星”和星核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用尽可能平稳、带着一丝惶恐和窘迫的语气回答(这倒不全是装的):“回…回禀大人…我…我来流沙城是为了…是为了躲债和…寻找一些…可能值钱的古董,希望能…挽回一点家族的损失…”他故意表现出一个破产贵族走投无路、试图投机翻盘的狼狈形象,“听说…听说这里的拍卖会经常有一些…来历不明但可能价值连城的宝贝,所以…所以就想来碰碰运气…”
“哦?”阿娜斯塔西娅的目光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么,你为何对那件‘星象仪碎片’和最后那块‘无名之石’表现出异常的兴趣?据我所知,它们并非通常意义上的‘值钱古董’。”
来了!果然问到了这个!
莱昂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但他早有腹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被识破”的尴尬:“碎片…那个碎片…我只是看它年代久远,像是矮人的东西,以为…以为是某种古代机械的零件,或许…或许能卖给某些收藏家…至于最后那块石头…”他挠了挠头,显得更加窘迫,“我…我其实是看眼瞳的人好像很想要它…我就…我就想跟他们抬抬价,捣捣乱…出口恶气…没想到…没想到大人您…”他适时地露出敬畏和后悔的表情,完美诠释了一个自作聪明、差点玩脱了的赌徒形象。
这套说辞半真半假,将他之前的竞价行为归结为破产贵族的投机心理和针对眼瞳的幼稚报复,巧妙地掩盖了真实目的。
阿娜斯塔西娅静静地听着,白金色的眼眸中符文流转,似乎在分析他话语中的真伪。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谎言,让莱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沉默再次降临。莱昂感觉自己就像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突然,阿娜斯塔西娅向前迈了一小步。
仅仅是这一小步,带来的威压却骤然倍增!莱昂感觉周围的圣光结界瞬间收紧,空气变得如同铅块般沉重,疯狂地挤压着他的身体和灵魂!怀中的“暗夜之星”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和威胁,一股冰冷黑暗的能量几乎要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莱昂脸色瞬间惨白,拼命调动那点微薄的星核之力和守望者血脉,死死压制住“暗夜之星”的异动,牙关紧咬,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撕碎了!
“你在隐瞒。”阿娜斯塔西娅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你的灵魂深处,缠绕着虚空的低语和…不应存在的黑暗。与你接触过的那个精灵女孩同源,却更加…深邃和危险。”
她的目光仿佛利剑,直刺莱昂的胸口:“交出那件‘亵渎之物’。它是灾祸之源,必须被净化。”
莱昂如遭雷击!她果然是为了“暗夜之星”而来!而且她感知到了莉莉丝的气息!她要将它净化!
绝不能交出!一旦交出,不仅“暗夜之星”不保,他自己也绝对会被当成“被污染者”一并净化掉!
生死关头,莱昂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父亲笔记中的碎片信息、薇尔娜的警告、圣枪修女的职责…瞬间串联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混合着绝望、不甘和一丝…被冤枉的悲愤(强行演绎),声音嘶哑地低吼道:“大人!您说的‘黑暗’…是不是…是不是指我家族领地上发生的那场灾难?!那场吞噬了一切、让我家族破产、让我父亲失踪的灾难残留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