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手中那片未燃尽的纸角,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点鬼火,瞬间映照出潜藏在菲奥娜·月溪那温婉学者面具下的、更加深邃诡异的阴影。
荆棘花丛中,瞳孔竖立的眼睛。
这个从未见过的、透着邪异与窥伺意味的徽记图案,彻底颠覆了莱昂和阿尔弗雷德对菲奥娜背后势力的认知。它既不属于财务大臣的荆棘权杖,也不同于档案大臣的常青藤羽毛笔。这标志着,潜伏在闪耀金币领的这位“文化参赞”,其真实身份和目的,可能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更加危险!
“这…这是什么?”莱昂盯着那诡异的图案,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一个新的势力?还是…档案大臣麾下某个更隐秘的部门?”
阿尔弗雷德苍老的脸上布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仔细端详着纸片边缘烧焦的痕迹和墨水的色泽,缓缓摇头:“老奴从未在王都任何已知的贵族、大臣或官方机构的纹章中见过这个标记。其风格…阴晦、隐秘,充满窥探与掌控的意味,更像是…某些古老的秘密结社,或者…行走于阴影中的‘私人’力量。”他刻意加重了“私人”二字。
私人力量?莱昂的心猛地一沉。这意味着菲奥娜可能并非直接效忠于某位王国大臣,而是受雇于某个隐藏在幕后的、能量巨大的神秘组织或个人?其目的,可能远超简单的政治斗争或学术研究,而是指向某个更加深远、更加不可告人的目标?
父亲的研究笔记、地脉回廊的古代遗迹、回响矿脉的秘密、石语守卫、诡异的绿雾亡灵…这一系列事件背后,难道还牵扯着第三方、甚至第四方的势力?闪耀金币领这片贫瘠的土地,究竟埋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竟引得如此多的饿狼环伺?
“必须立刻搞清楚这个图案代表什么!”莱昂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声道,“老阿尔,你在王都还有可靠的消息渠道吗?哪怕是最隐晦的流言或传说也好!”
阿尔弗雷德面露难色:“少爷,老奴离开王都多年,旧日人脉早已疏远。而且,如此隐秘的标记,恐怕绝非寻常渠道所能打听。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入手。”
“什么角度?”
“月溪女士本人。”阿尔弗雷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焚烧文件,说明她极度谨慎,但百密一疏,这片纸角遗落,证明她并非毫无破绽。她日常的言行、关注的重点、甚至…她与外界可能的联络方式,都可能露出马脚。我们需要更严密、更巧妙的监视。”
莱昂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已无退路。菲奥娜就像一颗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不搞清楚她的底细,领地永无宁日。
“此事绝密,仅限于你我二人知晓。”莱昂郑重嘱咐,“暂时不要告诉格温他们,以免打草惊蛇或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格温性格直率,布琳跳脱,伊莎贝拉沉迷研究,都难以胜任这种需要极高心机和耐心的监视任务。
阿尔弗雷德躬身领命:“老奴明白。我会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留意月溪女士的一切细微举动。”
接下来的几天,男爵府表面上一如既往,甚至比以往更加“和谐”与“忙碌”。
矮人援助的物资陆续到位,极大地缓解了领地的生存压力。优质的焦炭和铁锭让布琳的工坊炉火熊熊,叮当声不绝于耳;坚固的石材被用于加固摇摇欲坠的围墙和屋顶;虽然粗糙但管饱的熏肉和麦酒让每个人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格温和留守的民兵换上了矮人铠甲,巡逻站岗时也更加有了底气。整个领地呈现出一种久违的、欣欣向荣的假象。
然而,在阿尔弗雷德那双经验老道的眼睛的严密注视下,一些极其细微的、不寻常的迹象,开始逐渐浮现。
首先,是菲奥娜的“采风”范围。她以“寻找独特光影和地质色彩”为名,在巴里克队长(矮人守卫负责“保护”她在领地内的安全)的陪同下,更加系统地在领地内“写生”。她的足迹不再局限于男爵府周边,而是逐渐向东部荒原、黑森林边缘,尤其是…地脉回廊裂谷的方向扩展。她画了大量的地形素描和色彩写生,角度选取专业,但阿尔弗雷德注意到,她似乎对某些特定的、具有显着地质特征或能量异常(根据伊莎贝拉的初步能量测绘)的区域格外关注,停留时间更长,素描也更加精细。
其次,是她的“废弃物”。阿尔弗雷德发现,菲奥娜焚烧废纸的频率增加了,而且焚烧得更加彻底(那片漏网的纸角很可能是意外)。她不再仅仅焚烧写废的稿纸,连一些用过的画笔、调色盘刮下的颜料残渣也会一并烧掉。焚烧的地点也不再固定,有时在房间壁炉,有时会在后院偏僻角落自行挖坑焚烧,显得异常谨慎。
最可疑的是她的“联络”。阿尔弗雷德确信菲奥娜一定有与外界联络的方式,但明面上,她从未离开过领地,也未见任何信使或魔法通讯的迹象(塔莉娅的存在让未经允许的魔法波动极其危险)。直到一次偶然,阿尔弗雷德注意到,菲奥娜有时会将她的一些素描稿(尤其是那些地形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