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游乐园’的字掉了一半,就剩‘星’和‘乐’字还在,颜色是暗红色的,像干了的血。”
她的语速很慢,每个细节都回忆得异常清晰。
“我走进去……地上全是碎掉的彩灯玻璃和烂掉的棉花糖棍子,踩上去嘎吱响。空气里有股味,甜腻腻的,但又混着铁锈和……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旋转木马的音乐还在响,但走调了,像磁带卡住了,断断续续的,听着心里发毛。”
姜墨静静地听着,左眼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角,轻轻笼罩着王静。他能“看”到她周身萦绕着一团浓重、粘稠的灰黑色雾气,那是恐惧和焦虑的凝结。而在她描述梦境时,这团雾气中会不时闪过一些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画面碎片”——正是她言语中描绘的场景,但更加扭曲,带着非理性的恶意色彩。
“然后……他就出现了。”王静的声音陡然变得尖细,身体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在鬼屋前面,那个小丑雕像旁边……不,不是雕像,是活的!他没有脸!不是戴着面具,就是……脸的位置是平的,什么也没有!穿着脏兮兮的小丑衣服,颜色都褪了……”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兰芷汐适时地将一杯温水推到她手边,低声安抚。
王静喝了一口水,继续道:“他一看见我,就开始追。不是跑,是……滑过来的,脚好像没动,但速度特别快!我拼命跑,穿过破败的摊位,绕过倒掉的碰碰车,但他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虽然他没有眼睛……他在笑!我能感觉到他在笑!无声的,特别可怕的笑!”
她猛地抓住自己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每次都是跑到摩天轮下面,没路了。他就会慢慢伸出手,那只手也是苍白的,没有指纹……然后我就吓醒了。一身冷汗,心脏像要炸开,有时候耳朵里还嗡嗡响,好像还能听见那个走调的音乐……”
叙述停止了。王静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显然重新回顾梦境对她又是一次折磨。
兰芷汐递上纸巾,温声询问了几个细节:梦是否总是在同一阶段惊醒?醒来后是否立刻能区分梦境与现实?白天是否出现幻听或闪回?
王静一一作答,状态逐渐平复,但那份深植的恐惧感并未消散。
姜墨在此期间,一直闭着右眼,只用左眼“观察”。在王静情绪最激动、描述最鲜活的时候,他捕捉到了关键的东西——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的湛蓝色能量丝线,如同纤细的寄生虫,缠绕在她意识波动的深处,与那灰黑色的恐惧雾气紧密交织。
这丝湛蓝能量,与他在实习生身上感知到的、与羽梦科技同源的控制性能量,有着某种相似的气息,但又似乎更加……“原始”和“浑浊”?不像精密的指令,更像是一种被引导和放大的、纯粹的“恶意”与“绝望”情绪本身。
而且,这能量并非仅仅存在于王静的意识中。当姜墨将感知范围稍微扩大,他隐约感觉到,在茶室之外,在城市的某个方向,存在着一个极其模糊的“共鸣点”。无数类似王静这样的、带着湛蓝丝线的恐惧意识,如同受到无形力场牵引的磁针,隐隐指向同一个源头——城南,星光游乐园的方向。
这不是自然的集体潜意识共鸣。这是有“发射源”的。
“王小姐,”姜墨睁开双眼,看向王静,语气郑重,“你描述的细节非常重要。你刚才提到,梦中能闻到‘腐烂的甜腻味’,能听到‘走调的音乐’,甚至醒来后耳朵还有残留的嗡嗡声……这些涉及嗅觉、听觉的细节,在通常的梦境中很少如此清晰持久。这或许说明,影响你的东西,不仅仅作用于视觉想象,可能涉及更深层的感知处理区域。”
他用了相对科学的表述,但王静和兰芷汐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梦,不寻常。
“那……那我该怎么办?”王静急切地问,眼中升起一丝希望,“我试过吃药,试过睡前放松,都没用!再这样下去,我工作都要丢了……”
“我们正在调查。”兰芷汐接过话,声音温和但坚定,“姜顾问需要更多信息来定位问题的性质。接下来,我们可能需要尝试一些特殊的意识放松和引导技术,来缓解你梦境中的紧张感,甚至尝试改变梦境的走向。但这需要你的完全信任和配合,可能会涉及一些非常规的方法,你愿意试试吗?”
她看向姜墨,眼神交流中达成了共识:直接提出“入梦”太惊世骇俗,先用“特殊引导技术”作为铺垫。
王静几乎没有犹豫:“我愿意!只要能让这该死的梦停下来,怎么都行!我受不了了!”
“好。”姜墨点点头,“今天先到这里,你回去尽量休息,哪怕睡不着也闭目养神。保持手机畅通,我们可能需要随时联系你,进行下一步。”
送走如释重负又满怀忐忑的王静后,茶室隔间里只剩下姜墨和兰芷汐。
“你怎么看?”兰芷汐问,目光锐利。她看到了姜墨在谈话过程中不同寻常的专注和左眼偶尔闪过的微光。
“不是单纯的噩梦,也不是巧合。”姜墨肯定地说,“她意识里有被‘标记’过的痕迹,那种冰冷的能量……和羽梦科技有关,但感觉更‘脏’。而且,所有做这个梦的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