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造假了,这些矿洞里藏着一个精心包装的谎言。
二十年前兴起了一股开矿热潮,有人花几万元办下探矿权证,再雇个地质队去山里转一圈,出具勘探报告说找到了大矿,转手一卖就是几千万的收入。
开矿的暴利诱惑着很多人跑到新疆寻找机会,这些人的主业五花八门,有炒股发财的,有开工厂的,有倒腾外贸的,就是没有正经开矿的。
有些捞偏门的盯上了这个“商机”,他们用各种关系、手段,以极低的价格办到了很多探矿证,在叶城的宾馆里随便租个房间,就挂起某某矿业公司的牌子。
他们实际上不想开矿,也没有能力和技术运营一个矿场,真实目的是倒卖资源濒临枯竭的矿场,玩的就是空手套白狼和击鼓传花的把戏。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现成的矿山卖完了就把小矿包装成大矿,把贫矿当成富矿来倒卖,更有甚者伪造勘探报告连没有矿的荒山野岭都敢卖。
夏问荆听导师讲过类似的案例,这种欺诈案之所以能够成功,就是欺负买家不懂地质勘探的重要性,不舍得花钱请专业的地质队来调查。
买方老板们天真地以为看见矿脉就代表着整座山里都是矿,自己雇人开上挖掘机随便挖一挖就能找到新矿脉。
实际上找矿的学问大着呢,就连经验丰富的地质专家都说,找矿相当于蒙着眼踢球。矿山有足球场那么大,矿脉却只有足球那么小,蒙上眼你就找吧,运气好的一脚能踢到球,运气差的一辈子也找不着球在哪。
财富不是凭空出现和消失,只会从一群人口袋转移到另一群人那儿。有人暴富就有人破产,那些被骗的人并不甘心,很快通过媒体曝光了这类骗局。
眼前这个“包装矿”很可能因此烂在手里,被那些矿老板荒废遗弃了。
艾山听完这个解释沉默了好一会儿,很难接受这个结论:“你是说,我们被人骗了?这些山里的铅啊,银啊,也都不值钱?”
夏问荆在旁边好言安慰道:“不是不值钱,是矿产资源量比较少,开采、运输和提炼的成本太高,卖矿石的钱填不上前期投入的窟窿。”
他们一边往矿洞外面走,一边聊着当前铅矿石的价格走势和开矿成本。
在旁边等候结果的几位村民围上来打听结果。
得知这个矿价值不高后全都失望了,有人开口询问:“所以那些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吗?承诺的路桥都不修了,拖欠的工资也不给了?”
钟磊是懂明哲保身的。
骗局是他基于专业经验得出的推测,并不是权威结论,贸然答话很容易引火烧身,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不语,并且还要求夏问荆也不能多嘴。
可夏问荆毕竟涉世未深,出于同情的想法摇了摇头。
就是这个动作,被个别村民抓住机会闹起来:“看见没,摇头的意思是那些外乡人不会再回来啦,别抱幻想了,当初就不该同意在这里开矿,看把我们的山挖成什么样子了。”
夏问荆大囧,连忙摇手:“我可没说……”
没人听他说话,那些村民已经切换到他听不懂的语言相互争论起来了。
钟磊试图站出来控制局面,可他这邋里邋遢的形象实在镇不住场子,情绪激动的村民骂骂咧咧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艾山尴尬地搓着手:“你放心,我说话算数,你们继续在这里住着就行。”
“其实您也没必要心灰意冷,”钟磊看着对方的眼睛试探着说道,“我们只是简单看了3个矿洞,没对整座山进行勘察,说不定除了这三个洞,其他地方还有更多矿脉呢。就算没有,以现在这些矿产储量,等以后通电通网建个洗矿场,也还是有一定开发价值的。”
“可是不开矿,哪有钱通电通网呢?”
艾山满面愁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旁边的夏问荆看不下去,走上来附耳低语:“大叔您别灰心啊,我们这次来找的可是国家急需的大矿。我们勘察的区域肯定有矿,以后会吸引国有大型矿业公司来山里搞建设,到时候还愁村子发展不起来吗?”
他简单讲了讲稀有金属的重要性,在不泄密的前提下介绍了金属锆的应用前景。
山里人不懂地质勘探,但只要听说是国家急需的,思想觉悟立刻提升到最高层次,艾山挺起了胸膛:“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巧的是,他话音刚落,角落里就传来“咩咩”羊叫。
钟队长生怕这位大叔一言不合又牵羊宰牛送吃送喝,赶紧布置任务:“您只需做一件事,跟村里人交代清楚我们找矿队都是好人,找到矿能帮大家脱贫致富,就行啦。”
“就这么简单?”
“这可不简单!”
钟队长随口讲了几个亲身经历,之前在别处找矿的时候遇到当地人不理解不支持,营地三天两头丢东西,每天出去勘探都得留两个人守家。即便是这样,野外勘探还是屡屡受阻,工作开展的举步维艰。
他是原话是:“我们撤离那天,所有生活物资都遭到了哄抢,别说帐篷、睡袋和行军床了,就连饭盒和洗脸盆都没保住。”
这些经历现在说起来好像闹着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