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前,房门之外。
大将军卢凌看着道士,书生和术士三人组缓缓落地,眼睛却贼兮兮的一转。
眼见沉诚要过门,他这个做老师的,于情于理都得给点见面礼。
见面礼不能太寒碜,得匹配沉诚的功绩,又不能送用过的东西,显得不重视,思来想去,怎么都是比不小的开支。
二品武夫本来吃的就多,这些年来又要培养不成器的儿子,卢家的财政状况也不是特别好。
他正愁怎么花小钱办大事,没想到金主就从天而降了。
钟南书院,道门人宗,监天司……这三个机构,哪个不比他这粗坯武夫有钱。
坑,必须往死里坑
东西你们出,人情我来送……二品武夫兼帝国之壁,人人敬仰,豪情万丈的天麟卫大将军卢凌,贼眉鼠眼地笑了笑。
“大将军,吾等察觉此处魔气泛滥,可是有魔头出没?”手握书卷的读书人躬身作揖。
“季道安,你来的可真快。”卢凌却昂起头,不打算回答他。
他向来不待见这些钟南书院的书生。
一方面是因为天麟卫世代镇守京都,说是天子私军也不为过。
而钟南书院的读书人,尽出于世家。
眼前的季道安,就是颍川季家的人,是四品儒修。
如今君臣之争,愈演愈烈,天麟卫与钟南书院,自然也就势如水火。
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是这些世家的读书人,平日里总是看不起他们习武的,一口一个粗坯武夫,还暗戳戳吟诗说他卢凌长相怪异。
他奶奶的,你们看不起别人也就罢了,我卢凌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当年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你们竟说我长得不行?
眼睛怕不是瞎了!
想到这,卢凌挺起胸膛,尖嘴猴腮的脸上闪过一抹鄙夷。
‘待会坑死你。’
见是他问话,卢凌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第五道长,不是什么大事,刚刚神龙教的千变魔乌罗刹在此处进行血祭罢了。”
第五道长,乃是道门人宗亲传弟子,四品道士,道号第五,是个酒蒙子。
道门有天地人三宗,天宗隐于江湖,不问世事,地宗与世家走的很近,而人宗与陛下关系匪浅。
据说陛下少时,就是跟着人宗的某位女剑仙修炼。
人宗与天麟卫一样,都是陛下的势力。
嗯,这个等会可以少坑一点。
“你说什么?千变魔乌?血祭之术?”第五道长的眼神瞬间清醒,身上的酒气消了一大半:
“那千变魔乌可是魔门四将,他现在在哪?我现在就传音师兄师弟来擒他!”
“额,他已经被国师——”卢风刚想说话,卢凌却给了他一下,淡淡道:
“道长莫慌,那千变魔乌,已经被老夫最得意的弟子镇压了。”
“您最得意的弟子?”季道安眯起眼睛。
“对,此人名为沉诚,无论是身姿面貌,还是武艺体魄,都颇有老夫当年三分姿色。”
卢凌昂首挺胸,说的跟真的一样。
南宫晴和慕容雪对视一眼,都蚌埠住了。
本以为卢风的脸皮已经天下无敌了,明明是得罪了沉无咎,还非给自己脸上贴金,说是他最好的兄弟。
不曾想,他爹竟然青出于而蓝胜于蓝!
你见过沉诚吗?就最得意的弟子了?
“大将军,您这可就说笑了……”季道安躬身作揖,姿态挑不出毛病,但语气却带着几分讥讽:“那千变魔乌可是二品魔修,在下不记得您有二品的弟子。”
“呵,季大人好眼力。”卢凌眼见季道安上套了,淡淡道:“沉诚确实不是我弟子,但为沉诚寻一名师,却是陛下的意思。”
他可没有假传圣旨,国师方雨可不就是名师,她收徒,可不就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沉诚……”季道安眼神一颤。
沉诚不就是救了平西王世子与郡主的捕快吗?
今天竟又诛杀了魔头?
他之前调查过沉诚的家世背景,确实只是个捕快。
一个捕快,哪来这么大本事?
等等……
自作聪明者总是想的比较多,季道安立马觉察到不对。
陛下眼下正欲寻长乐县督查使的人选,这沉诚就冒出来了。
难不成,这镇压魔头的功劳,是陛下安上去的?
陛下想用此人,开录用白身的先河?
那样的话……季道安微微一笑。
若自己能够在陛下任用此人之前,将其招揽至书院,许他高官厚禄,平步青云,那不就将军了?
沉诚一个捕快,未曾踏入官场,怎能懂朝堂,又怎能懂陛下的深意?
钟南书院建成四百馀年,文武百官大多自院中而出,天下皆知。
见书院招揽,沉诚必定受宠若惊。
就算他到时没成为书院一员,但只要收下自己的礼物,那在陛下眼里就不再是绝对的忠诚。
陛下这招,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