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
她刚推开房门,就闻到厨房里酥油茶的香气。
次仁已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封未拆开的信,整个人脸色凝重。
“次仁阿布?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桑落在他对面坐下,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关切地询问到:“你一夜没睡吗?”
次仁将面前的信封推到她面前:“我们抓到人了,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桑落展开信纸,逐字逐句地阅读信件。
等看到“臭资本家亲口承认,大女儿桑落身负桑家80财产,抓不到人就杀了”这句话的时候,桑落只觉得指尖都在发凉。
桑莀甚至详细罗列了她“私藏”的财物清单,并承诺只要给他一个房子和粮食,就可以把财产和女儿双手奉上。
而那个光头男人愿意千里迢迢来,也是因为他的那个“老大”承诺,会把桑落赏给他!
“他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桑落冷笑。
“我们已经把人连夜送到公社武装部,武装部的同志非常重视,已经派人去西北调查了。”
桑落点点头:“那我也帮武装部的同志们一把。”
她进屋拿出一叠信纸和钢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在写完了整整三页之后,才仔细把它封进信封里面。
“次仁阿布,一会儿能麻烦骑马你带我去一趟镇上吗?我有些东西想要交给武装部的同志。”
次仁自然不会拒绝:“好,我陪你去。”
两人吃过简单的早饭,就准备出发去镇上。
结果还没等走到院子里,就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央金的父亲老扎西佝偻着背站在门口,手里捧着牦牛干、酥油和一条哈达出现在门口。
这个平日里精神矍铟的老人,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桑落曼巴……”老扎西的声音哽咽:“我教女无方,让她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都是我的错,请您原谅我。”
他说着就要跪下,被桑落及时扶住。
“扎西阿古,这不是您的错。”桑落轻声说:“央金已经成年,她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老扎西老泪纵横:“可是她差点害了你……你才救了她姐姐和外甥啊!我们全家都欠你的恩情……”
桑落看着这个自责的老人,心中五味杂陈。
人世的善恶,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父亲善良,女儿也不一定能继承这种美好的品质。
反而言之,女儿作恶,也不应该牵连善良的父亲。
“扎西阿古,您快别这样。”桑落扶着老扎西站稳。
“您不必太过自责。央金做的错事是她自己的选择,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这件事与您无关。您永远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
老扎西泣不成声,将哈达和吃食郑重地献给桑落:“从今往后,我们全家每日都会为您祈祷,来赎清我们的罪孽。”
桑落一开始不接受那些食物,但奈何老扎西执拗,将东西放在院子里就转身离开了。
“我们先去镇上吧。”
次仁套好马,转头对桑落伸出手:“等回来我把东西送到多吉家,让他去还给扎西阿古。”
桑落点点头,借着次仁的力度跃上马背。
就在她在雪山下纵马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另一个地方还有个人在心心念念地要查找自己。
——部队医院内——
顿珠在一阵剧痛中醒来。阳光通过窗户照在病床上,刺得他眯起了眼睛。
“团长,您醒了!”守在一旁的警卫员小陈惊喜地叫道。
顿珠被扶着半坐起来,馀光看到枕头旁的布料。
桑落的脸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
她又救了她一次。
顿珠拿过布料,指尖轻轻摩挲着。
布料很柔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香气。
“她人呢?”
小陈没明白顿珠问的是谁,但还他们找到他时看到的,都告诉了他。
“我们找到您的时候,还发现了个姑娘,不过她跟着一个年轻人骑马离开了。”
顿珠的心猛地一沉。
跟着男人离开了?
那个男人是她的什么人?
丈夫?
还是心上人?
顿珠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难道她就是为了那个人,才从蓉市来到藏区的?
但很快,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即便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