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大营，总指挥瓦鲁特伯爵的办公室内，气氛陡然变得凝滞。
瓦鲁特伯爵刚刚听完了林奇关于伐木场发现“蜘蛛女王”及其恐怖繁殖能力的详细报告。他原本沉稳坐在办公桌后的身体猛地前倾，双手按在桌面上，那双锐利的蓝眼睛紧紧盯着林奇，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林奇中尉？”
瓦鲁特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惊愕，“一天之内产卵数千？几天时间就能孵化出一支足以淹没我们防线的怪物大军？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林奇站得笔直，神情没有丝毫动摇，语气肯定地回应：“伯爵大人，我以我的荣誉和职责起誓，我所陈述的，是我基于现场迹象以及对这种特定魔物的了解，所做出的最符合逻辑的判断。”
“它们搜集大量食物，构筑巢穴，那嘶鸣声和巨大的蛛形肢体…所有线索都指向这一点。”
瓦鲁特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椅子，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再次抬头时，目光中带着审视：“那么，以你的判断，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应对？”
林奇毫不尤豫，清淅地说出两个选择，每一个都沉重无比：“大人，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趁其巢穴尚未完全稳固，孵化出的幼蛛数量可能还在可控范围内，立刻集结全军所有力量，发动总攻，不惜一切代价摧毁巢穴，杀死蜘蛛女王。这是殊死一搏。”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第二，如果认为主动进攻风险过大，或者兵力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完成清剿…那么我们必须立刻开始组织有序撤退，放弃前沿阵地，并通知后方的河口镇军民一同撤离，卷铺盖跑路，尽可能保存有生力量。没有第三条路，尤豫就是灭亡。”
瓦鲁特听完，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的报告很…详尽，你的建议我也听到了。”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但其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你先下去休息吧，中尉，这次侦察辛苦了。”
林奇没有动。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瓦鲁特语气中的那丝不信任，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伯爵：“大人，您并不相信我的判断，对吗？”
瓦鲁特皱了皱眉，似乎对林奇的直白有些意外，但考虑到对方刚刚立下的功劳，他还是保持了克制，用尽量委婉的语气说道：“林奇，你还很年轻，充满锐气和想象力，这是好事。”
“但是，战略层面的决策，尤其是涉及全军动向乃至后撤这种重大决定，不能仅仅依靠一位年轻骑士的…推论和基于故事见闻的判断。”
这就是施法者在战场上的意义之一了。
普通人对黑暗森林的情况根本是一无所知，那里有些什么魔物？这些魔物都有些什么特性？有些什么危险？
森林之中一株毫不起眼的野草有可能转瞬间就化作一条藤蔓将人给吞噬。
一片看似寻常的迷雾有可能就让士兵成片的倒下。
再强大的骑士都敌不过那些诡异丛生的魔植魔物，再出色的指挥官都无法判断前路是安全还是危险。
以往七国不是没有尝试过对黑暗森林的霸凌发起反抗，但在没有施法者的知识协助下每次进攻都是损失惨重甚至是全军复没。
以往无数次的惨痛教训告诉了瓦鲁特，没有施法者，他们根本无力与黑暗森林抗衡。
他身体微微前倾，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我已经向灰塔发出了紧急传信。增派的巫师，拥有我们无法企及的知识和探测手段，他们很快就会赶到。”
“等他们抵达后，由他们亲自查明伐木场的具体情况，我们再做具体的军事布置，这才是稳妥之策。”
“很快是多久？”林奇追问，语气带着急切。
“最迟一个礼拜，第一批增援的巫师应该就能到达。”瓦鲁特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时间。
“一个礼拜？！”林奇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大人，我们等不了那么久！蜘蛛女王的繁殖是指数级增长的！每多耽搁一天，甚至是几个小时，我们需要面对的敌人数量就可能翻倍！等到巫师来了，可能面对的就是已经失控的蛛潮！”
瓦鲁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身为前线总指挥的威严自然流露：“林奇中尉！我理解你的担忧，但军事行动需要确凿的情报和严谨的计划！我不能因为你的一份报告，就仓促地拿整个军团和后方城镇的命运去冒险！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他看到林奇似乎还想争辩，声音变得更加锐利，同时伸手准备召唤门外的卫兵：“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需要冷静一下。”
林奇皱眉，他知道仅靠言语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服得了眼前这位严谨的指挥官了。
说的也是，这可不是前面增派一点防备就可以的香水，这是要瓦鲁特直接拿决策，并且押上全军乃至整个这条战线的赌注。
扪心自问，仅凭一个刚刚来到军营没几天年轻人的‘见闻与听说’就要让他做下这种决断。
换位思考林奇觉得是自己也不可能这样轻信。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