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跑调的小曲,混合着孩童天真的祈祷与小狗欢快的吠叫,在这片死寂的焦土上,形成了一首闻所未闻的“晨歌”。
它不庄严,也不动听,甚至有些滑稽。
但它充满了生命最原始的、未经修饰的活力。
拥抱落空的“绝望李牧”脸上的错愕,渐渐被一种无法理解的阴沉所取代。它试图用更宏大的逻辑进行反击。
“明天的太阳依旧会落下,明天的面包依旧会变冷,明天的最后一班岗之后,便是永恒的黑暗。”它的声音如同寒流,试图冻结这股暖意,“个体的明天,在宇宙的终局面前,毫无意义。”
这一次,李牧没有再与它辩经。
他只是闭上眼,将自己化作一个最纯粹的传声筒,将那句“我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作为核心旋律,不知疲倦地在网络的废墟中广播。
很快,第二个节点被点亮了。
那是一个面包师的灵魂。他从那句祈祷中,感受到的不是宇宙,不是终局,而是女儿最喜欢的、刚出炉的带着麦香的热面包。一个具体的、温暖的、触手可及的“明天”在他心中升起。
“我想……明天给安安烤一个她最爱的热面包。”一个朴素的愿望,汇入了晨歌之中。
一个卫兵的灵魂被连接,他想的不是守护世界,只是想站好明天的最后一班岗,然后回家喝上一碗热汤。
一位母亲的灵魂被连接,她想的不是拯救苍生,只是想在明天的阳光下,为孩子缝好那件破了洞的衣裳。
无数个体的、渺小但具体的“明天”,成为了对抗“终将毁灭”这一宏大虚无的最佳武器。它们像一根根钉子,将漂浮在虚无中的灵魂,重新锚定在了坚实的大地上。
【众生理智网络】的节点,如同黎明后被逐个唤醒的城市灯火,一盏接一盏地被重新点亮。虽然每一盏都微弱,但当它们连绵成片,便汇成了一条流淌在黑暗中的璀璨星河。
“绝望李牧”的脸色越发难看。它愤怒地发现,自己的思想病毒,对这些“不讲道理”的朴素愿望完全无效。它试图强行切断这些新生的连接,却发现这些连接因其简单而拥有着无与伦比的韧性。
就像你无法用复杂的哲学,去说服一个饥饿的人放弃眼前的食物。
与此同时,李牧清晰地感受到,从【疯理智双生图】的另一端,李岁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涌来。她没有干涉他的“指挥”,而是像一位顶级的系统架构师,默默地优化着每一条新连接的线路,加固着网络的底层结构,让他能更轻松地承载这正在复苏的“希望之城”。
城市废墟之上的光芒,从零星几点,到数十,数百,成千上万。
它们不再是之前那种整齐划一、如同军队般排列的宏伟光柱,而是错落有致,充满了“人”的杂乱与温暖。
李牧的意识彻底稳固,他睁开眼,平静地看着脸色铁青的“绝望李牧”。
“你的绝望太宏大了,大到看不见一只小狗为了明天的骨头而摇尾巴的快乐。”他轻声说道,“而我的希望,恰恰是由无数只小狗的快乐,无数个刚出炉的面包,无数次清晨的拥抱所组成的。”
他终于确立了自己“牧者”的全新定位。
不是强加希望、要求众生追随的暴君,而是聆听、收拢、并传唱每一个微小希望的“歌手”。他要放牧的不是混沌,而是混沌之中,那些最卑微也最坚韧的希望火种。
“思想的游戏,你输了。”李牧看着对方,下了最后的判词。
“绝望李牧”闻言,不再言语。
它脸上那副模仿李牧的、温柔悲悯的假面,如同破碎的瓷器般寸寸龟裂,彻底剥落。
假面之下,没有五官,没有表情,只有一片纯粹的、毁灭性的、如同黑洞般的疯狂与怨毒。
思想战的失败,意味着它失去了“同化”李牧的可能。于是,它选择了最后,也是最直接的道路——毁灭。
“绝望李牧”的身体开始溶解,坍缩,化为一股股纯粹到极致的、浓缩了万古所有失败者怨念的绝望能量,如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识海中央那片死寂的“焦油之海”。
轰!
整片焦油之海剧烈沸腾起来,掀起滔天巨浪。
一股比之前【绝望具象体】更庞大、更恐怖、更原始的气息,正在漆黑的海底深处急速酝酿、成型。
李牧神色一凛。
他明白,思想的辩论结束了。
真正的决战,现在才要开始。他必须引导这座刚刚在晨歌中苏醒的城市,正面迎击这股由所有失败与痛苦汇聚而成的终极绝望。
思想的辩论结束了。
真正的决战,现在才要开始。他必须引导这座刚刚在晨歌中苏醒的城市,正面迎击这股由所有失败与痛苦汇聚而成的终极绝望。
李牧的识海中央,那片翻涌的黑色焦油之海,此刻正以一种违背物理的规律疯狂内卷、坍缩、堆叠。
一只布满锈迹的断手从海底伸出,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那是无数纪元以来,所有在圣墟中陨落的挑战者,他们不甘的肢体。
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在焦油的表面浮现,它们曾属于武神、幻主、剑帝……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