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是真实还是心理作用的炮火声。
东部沿海的防御?靠什么?靠卢德阵线人数稀少、行动分散的五万人?
“操!”磐石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落一片灰尘,“他们眼里除了半岛统一,还有什么?”
“统一半岛,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没什么可抱怨的。”卢德转向守在屏幕中身处前线指挥所的张秋水,“张秋水副军长,你平时负责统筹物资,还广泛接触战斗部队,你最有发言权!我们的物资是否充足?”
张秋水看着物资清单:“我们的物资准备还算充足,能量胶囊库存能够维持高强度作战20天,足够支撑一场大规模作战行动……‘雷公’炮的备用零件还有剩余……如果全面开战,药品,尤其是镇痛剂和抗生素,能够坚持一个月……”
与张秋水不同,金月娥咬着嘴唇,眼神里充满了对家乡的担忧和对现状的无能为力。
赵灵和安东对着复杂的能量频谱图争吵不休,一个认为必须立刻调整所有通讯密码,另一个则坚持先要分析出“黑曜石”新搜索模式的算法规律。
面对复杂的局势,卢德决定寻找更多的支持。
当天下午,卢德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第一次带着近乎恳切的语调,向全球所有已知的抵抗节点、地下网络和潜在的同情者发出呼吁:“我们不需要你们拿起武器直面‘黑曜石’,只需要你们睁开眼睛,发出声音!哪怕只是制造一点微小的混乱,切断一条无关紧要的线路,散播一条真真假假的消息,让利维坦知道,并非所有人都甘愿沉睡!”
他将王得邦取得的战果作为范例传递出去,试图证明零星而分散的骚扰同样能汇聚成有效的抵抗。指挥部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期盼着哪怕一丝微弱的回应能从世界某个角落传来。
然而,两天过去了,回应他们的,只有比以往更加令人窒息的沉默。加密频道里静默无声,预想中星星点点的骚乱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各地特别行动队发出的、最后一份份绝望而简短的告急信号,如同风中残烛般接连熄灭。
“里斯本小组……被锁定……他们好像知道我们……”
“开普敦安全屋暴露……请求……滋滋……”
屏幕上,代表外部行动队的绿色光点一个接一个地黯淡下去,消失不见。利维坦的免疫系统不仅产生了抗体,更发动了一场精准、无情且高效的清剿。没有欢呼,没有响应,冰冷的现实如同巨锤,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通讯画面中的王得邦小声说:“老卢,这感情热闹啊。咱们现在是不是就像那啥……戏台子上的老将军,背上插满了旗,台下没有一个人来捧场。”
卢德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主屏幕上不断移动的战线:A区,“黑曜石”开始狩猎,蚕食特别行动队的活动空间;半岛南边,半岛军在海鸥广域城寸步难行;半岛西边,“人奸”部队疯狂登陆,与刺玫凛和半岛的联合守军打得有来有回。这种局势,颇像150年前半岛战争的情形。
卢德阵线,被孤零零地扔在了这个风暴眼里,无人问津。
卢德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热血冲动,更没有沮丧或愤怒,只是一种深沉的、被硝烟和鲜血淬炼过的平静。他抬手,揉了揉眼睑,那里已经刻上了几道深深的皱纹。
“邦子!”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嘈杂的争论瞬间安静了下来,“你说,为啥没人响应我们?”
王得邦愣了一下,挠了挠头:“为啥?怕死呗?利维坦那边包吃包住包平安,小日子过得挺滋润,谁愿意跟着咱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玩啊?再说了,咱们这穷得叮当响,要啥没啥,跟着咱们有啥前途?难道一起喝西北风?”
“是啊,怕死,图安稳。”卢德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指挥部里每一张茫然又焦虑的脸,“这是人性,没什么好指责的。利维坦给了他们最极致的‘安全’,哪怕这种安全是用对自身命运的掌控权换来的。而我们……”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我们除了一个‘砸碎利维坦’的空洞口号,还能给他们什么?一个更不确定、更危险的未来?”
他走到主屏幕前,手指点在海鸥广域城和洋苏川的位置:“半岛军队为什么拼死也要打?因为他们要的是看得见的‘统一’,是民族的复兴,这是他们奋斗了几代人的目标,足够具体,足够有吸引力。那些市民为什么抵抗?因为他们要保卫自己的家园,哪怕这个家园是被利维坦塑造的。小岛长崎的‘人奸’为什么卖命?为了利益,为了在利维坦的新秩序里捞取好处。”
“而我们呢?”卢德转过身,看着大家,“我们要的‘人类自主的未来’,太遥远,太模糊了。对大多数已经习惯了被安排、被圈养的人来说,甚至有点……可怕。他们不知道砸碎利维坦之后该怎么办,就像我们也不知道一样。”
这番话说得异常冷静,甚至有些残酷,像***术刀,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连最激进的磐石都沉默了。
“所以……我们就没戏了?”王得邦眨巴着小眼睛,难得地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当然不是。”卢德脸上忽然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豁达和乐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