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她用颤抖的声音应了声:“是。”
淳阳郡主出了门。
门扉关上。
国主看向李玄,也没太多绕弯子,而是直接起身道:“太后说的事,面子上已经能过去了。孤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你联姻后能得到什么。”
李玄沉默着。
国主唇角轻轻一勾,道:“孤给你算一笔账。
你若是死忠于颜辅京,且不说他能够给你真正的权力,便是给了,你真的拿得稳吗?
颜辅京夺不了赵家的天下,便是孤不坐这个位置了,下一任国主还是姓赵。
你猜,那位国主会怎么看待接任了颜辅京位置的你?”
“孤知道,秘武武者通常都自负。
尤其是你,二十岁,便突破了魔形之境,前途无量,理当目空一切,飞扬跋扈。
那下一任国主会与你发生冲突。
你会用武力解决。
然后会爆发更大冲突。
你只能继续用武力解决。
整个大胤陷入更大动荡。
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可李玄依然沉默。
国主温和道:“但是,你若答应了联姻,孤许诺你位极人臣。
而面子上,宰相那边也过得去,不是么?你这是在帮他。
大胤需要你这样的天才,大胤的未来也需要你这般的天才去揭开。”
充满蛊惑性的话,在李玄耳边渲开。
似乎国主所说的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唯一的选择。
他宛如一个长辈般,帮你分析利弊,为你考虑,给你铺设好了光明前程。
你甚至稍稍想想,竟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有道理。
你已分不清自己原本的立场,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这就是一个国主的基本素养。
“至于宰相,孤也知道他其实只是为国尽忠,只是想研究秘武体系,孤早就不怪他了。”国主露出几分歉意的笑容,“这些话,孤其实想亲自对宰相说,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如何,李卿?机会只有一次,可能给孤一个明确的答复?”
国主坐在书桌后,安静地看着那少年。
他心底忍不住感慨:这是真的年轻啊,世上竟真会有这般的天才?
而就在他感慨的时候,李玄已经做出了答复。
少年起身,退后,长拜,然后道了声:“玄乃一介布衣,陛下不以玄粗鄙,而欲嫁公主于玄此等恩德,玄本不该拒绝,然家中已有发妻。”
国主:
少年抬手,双目清澈,一字一顿道:“玄,不愿负她。”
国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想过一万种理由,却唯独没想过这个。
空气一时沉闷无比。
李玄深深一拜,道:“玄,请辞。”
书斋里,响起了国主粗重的呼吸声。
一种强烈的耻辱感疯狂地涌上心头。
若在十多年前,他或许不会如此敏感。但此时此刻,在被架空了十多年,“拒绝”早已成了他难以触碰的逆鳞。
“你敢拒绝孤?”国主声音冰冷。
李玄维持着相拜的姿势,并不出言。
但他的沉默,已经是最彻底的回答。
再美好的语言,也无法掩饰真相。
眼中有对真相的分析,就不会被语言蛊惑。
国主,不过是在诈他,骗他而已。
待到尘埃落定,他上了国主的船,难不成还能反悔?
“来人!”国主暴怒地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敢拒绝孤?”
理智的一边彻底燃烧起来。
随着国主愤怒的大吼,门外的淳阳郡主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立着,脸儿苍白,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而远处则是响起了鳞甲碰撞的声响。
这声响越来越多,宛如金属浪涛,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小小的书斋顿时成了个这金属旋涡的中心。
国主看定那依然镇定不动的少年,冷冷道:“孤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机会,并不是说他一定能杀死李玄。
而是在暗示“一旦撕破脸皮,李玄你还敢弑君不成?你敢与整个大胤为敌不成?”
然而,在他眼中,那少年只是沉默了下,却旋即走出了此间书斋。
待到门前,却见院外早已围满了飞林军。
很显然,国主对于飞林军还是有掌控力,即便不是完全,至少也有一大半。
李玄默然地走到院里,转身再拜,掷地有声道:“玄,不敢负槽糠之妻。”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昂首,踏步往外而去。
他的身影在阳光中拖拽出墨色烟雾,而墨色烟雾则很快形成了一个丈许的金刚。
金刚亦步亦趋走在他周身,强大的压迫力覆笼向四面八方,便连艳阳都无法穿透那种黑暗。
飞林军已经聚集了过来,枪林铁甲,构建成了一重荆棘般的钢铁城墙,挡在了李玄与金刚前行的路径上。
气氛剑拔弩张。
然而,那前方扑面而来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怕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