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硝烟的味道被那一剑斩出的真空带卷得干干净净。
原本喧嚣震天的阿登高地,此刻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那道深不见底的峡谷横亘在两军阵前。
象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切断了大地,也切断了卡勒特士兵们所有的战意。
兰蒂卢斯跪在地上。
他的膝盖深深陷入了泥土里,那身平日里总是熨烫得一丝不苟的黑色风衣,此刻沾满了灰尘。
他引以为傲的“突击队”,他身后那数千名全副武装的精锐。
在那一剑之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全部蒸发了。
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高温,还在扭曲着光线。
“呼”
林阳轻轻吐出一口烟圈。
烟雾在静止的空气中缓缓上升,并没有消散。
他迈开步子。
军靴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
每一步,都象是踩在兰蒂卢斯的心脏上。
咚。
咚。
咚。
兰蒂卢斯想要站起来,想要拿起地上的武器,想要象个战士一样冲上去拼命。
哪怕是死。
但他做不到。
他的身体背叛了他的意志。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是生物面对绝对上位捕食者时本能的恐惧。
“暗夜。”
“这股味道,闻到了吗?”林阳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一阵阴冷而甜腻的笑声在林阳的意识深处回荡。
“嘻嘻嘻”
“闻到了哦,主人”
“是绝望的味道呢。”
“这种味道,最棒了”
“那个跪在地上的家伙,他的灵魂都在尖叫,象是被剥了皮的兔子”
“嘻嘻嘻,真想把它做成标本呢。”
穿着哥特萝莉裙、怀里抱着一只独眼黑猫的暗夜女神,此刻正惬意地眯着眼睛。
“别急。”
“会有机会的。”林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走到了兰蒂卢斯面前,停下脚步。
阴影投射下来,将这位卡勒特的四天王完全笼罩。
“我刚才说的话。”
“你是听不懂吗?”
“带路。”
林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得象是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
兰蒂卢斯浑身一颤。
他艰难地抬起头。
墨镜早就在刚才的气浪中震碎了,露出了一双布满血丝、瞳孔涣散的眼睛。
“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沙哑破碎,象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是谁。”
“你现在是条带路的狗。”
“狗,就要有狗的觉悟。”
“懂?”
兰蒂卢斯死死地咬着牙,牙龈渗出了鲜血。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是兰蒂卢斯!
是卡勒特的突击队长!
是这片无法地带让人闻风丧胆的恶狼!
可现在,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他竟然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懂我懂”
兰蒂卢斯低下头,双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的脊梁弯了。
那股支撑着他横行霸道的精气神,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这边请”
他转过身,象是一个行尸走肉般,朝着要塞的大门走去。
林阳随手将烟头弹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
“跟上。”
要塞内部。
这里的景象比外面更加压抑。
巨大的齿轮在墙壁内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到处都是粗大的渠道,里面流淌着不知名的液体,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铁锈和血腥混合在一起的怪味。
泽丁紧紧握着手中的手炮,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周围那些卡勒特标志。
那个由骷髅和枪支组成的图案,曾经是她无数个噩梦的源头。
她的哥哥,她的右臂,都毁在这个标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