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大全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瓮声瓮气,带着哭腔:
“俺俺刚才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们了”
一股混杂着庆幸与酸楚的情绪在四人心间弥漫。
能活着重逢,在这片修罗场上,已是最大的幸运。
然而,这份庆幸很快就被眼前更残酷的景象击得粉碎。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不远处,那里整齐地排列着一排排盖着白布的遗体。
有士兵,有职业者,也有穿着魔神学院制服的熟悉身影。
突然,林安娜的目光凝固在其中一具遗体上。
那具遗体,还紧紧握着一柄断裂的长剑。
“那是吴晨学长?”
林安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斗。
几人猛地转头看去。
就是那个在入学时热情带领他们参观学院,在广场集合时还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的吴晨学长!
那个总是阳光开朗,对未来充满憧憬,会耐心指导学弟学妹的热心肠学长
此刻却冰冷地躺在这里,再也不会醒来。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周雪儿紧紧抿住了嘴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贾大全的呼吸变得粗重,眼圈瞬间就红了。
林安娜别过头,肩膀微微耸动。
林阳闭上了眼睛,胸口象是被巨石堵住,沉闷得无法呼吸。
战争的残酷,从未如此具体而微地,以失去熟悉之人的方式,狠狠砸在他们心上。
就在这时,一阵浓烈的酒气传来。
他们循着气味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断墙下,李逍遥老师颓然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他手中拎着一个脏兮兮的酒葫芦,正仰头往嘴里灌着烈酒。
酒水顺着他花白的胡须淌下,混合着雨水,又或许是泪水,浸湿了他那身洗得发白的破旧轻铠。
平日里那个总爱吹牛、象个老顽童的李老师不见了。
此刻的他,身上只有一种深可见骨的落寞和苍凉,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林阳几人沉默地走了过去。
他们知道,李老师和张凯旋副院长,是认识多年的挚友。
张凯旋的陨落,对李老师的打击,恐怕比他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大。
“李老师”
林阳轻声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李逍遥没有回头,依旧仰头灌着酒。
直到酒葫芦空了,他才猛地将葫芦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雨水打在他脸上,他也毫不在意,只是抬起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那老家伙”
李逍遥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浓重的鼻音。
“总说老子吹牛”
他嗤笑一声,笑声里却满是悲凉。
“可他妈他自己呢一声不吭走了”
“说好等打完了一起回去喝我藏了三十年的好酒”
“这个老混蛋又他妈爽约了”
他说不下去了,抬起沾满泥污和血渍的手臂,狠狠抹了一把脸。
林阳几人站在雨中,静静地听着。
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雨,下得更大了。
魔神学院,林阳的独立别墅内。
用生命女神的力量为周雪儿和林安娜三人处理了伤势后,林阳便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温热的水流冲涮着身体,却洗不去萦绕在鼻尖的血腥气和心底那沉甸甸的压抑。
换上干净的衣物,湿漉漉的头发也懒得用法力蒸干,他只是沉默地坐在客厅里。
贾大全拖着疲惫的身子出去找吃的了,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窗外是战后学院特有的死寂,他一时间竟有些茫然,不知该做些什么。
仿佛一停下,脑海中就会闪过战场上的惨烈和张副院长最后的身影。
就在这时,个人终端轻微震动,收到了一封邮件。
发件人:李逍遥。
内容很简单:“小子,有空没?陪老头子我喝点。”
林阳指尖在虚拟光屏上划过,刚回复了一个“好”字。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门铃响了。
他有些诧异,意念微动,通过感应,房门无声地滑开。
门口站着的老李头,也换了一身干净的灰色布衣。
虽然依旧难掩眉宇间的颓唐和疲惫,但至少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