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再隔一日就是立秋。
虽然临近末伏,但晋北的气候依旧炎热。午后的蝉鸣有气无力,族学的工地上静悄悄的。
草棚下堆放着青砖,旁边可以看到两个打好的地基,大概九月中旬之前就能建好。
宗祠的修缮则要快些,八月差不多就能完成。
王庄乡的村民靠着这份差事,近来肚子里多了不少油水,午睡都更觉饱足。
一片寂静之中,王善家门前的树荫下,响起拳脚掠过空气的脆响。
“甘露丸的药力,确实要比益血丹效果更好。”
王善体表覆盖着一层薄汗,伴随着四肢动作不时震碎飞溅。
源源不绝的药力经由强大的心脏泵送到全身之中,筋膜和肌肉贪婪地吸收成长。
如果说益血丹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冲劲虽足,但坚持不了多久就缴械投降;
那甘露丸就是耐力惊人的老手,攻势虽不猛烈,胜在绵绵不绝,持久而可靠。
这些日子,王善都是上午和杜其骄练习打法,下午乾坤桩练肉练筋,免得每次练完功筋疲力竭,对练的质量下滑。
甘露丸的药效强大温和,一丸可支撑练肉三次。隔一日服一次,空出来的那一天,王善就能有半日拿来读书写字。
纵然是这般劳逸结合的方式,但他的修为进度也快得惊人。
从七月二十那天发现应伯爵之死开始,十天过去,王善练肉十五次,加之之前的四次,已经接近二十次。
从头到尾,才半个月光景而已。距离刘省吾所说的一个半月,三十次练肉圆满,可以说是远超进度。
“眼下我暂时还没感觉到自己的极限,说不定我能在三十次练肉的基础上再多出几次。”
“一瓶十粒甘露丸,眼下才吃一半而已,看来第二炉的确能用到练骨了,西门父子真是好人啊。”
王善长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药力的消散。
一个半时辰三次行桩,中间只短暂休息过盏茶功夫,身体除了酸痛疲惫没太多不适。
接近二十次练肉,他的力量、速度、耐力比起以前都不可同日而语,下一次练功,他甚至打算甘露丸和益血丹配合着吃,一日练肉四次。
身体越强,能承受的药力越多,冲关的速度就越快,好似滚雪球一样,越到后面修炼就越容易。
如此也怪不得杜其骄年纪轻轻,就达成了王进一辈子可能都触碰不到的明劲境界。
“不过师兄也说了,肉骨皮三关,一关难过一关。筋肉在骨之外皮之内,血气经络所行,练之最易。”
“而骨骼最深,需秘药渗透;皮肤易损,必经年累日。”
思考着修炼的规划,王善提起右脚,盘在左腿弯后面。
双手负后,单足缓缓下蹲,挽起的裤脚下,小腿筋腱突露如弓弦,伴随压缩的动作积蓄力量。
在他的前方有七根木桩,每一根的高度相差一尺,越往后越高,木桩的截面则越往后越窄,到第七根时只有鸡爪大小。
王善吐纳着卧猿听雷诀,一吸一呼中,筋肉气血的力量如波涛般有节奏的起伏,直到攀升至最高点时,他单足发力,猛地一蹬。
原地瞬间留下一个两寸深的脚印,人影好似猿猴划过一个惊人的抛物线,最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第六根木桩上。
“好!”
杜其骄拍着手走过来,满是赞赏之色。
“足蹬尺阶,一跃可登七级者,筋力足矣。”
“师弟如今的实力,已经超过寻常练肉一重的武者,等你二重圆满,凭着钢筋铁骨,和练骨境界打一打也不成问题。”
“师兄过誉了”,王善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
相处了快半月,他也算熟悉这位跳脱的师兄。
比起仪表端庄、谨言慎行的江水云,杜其骄更加率性洒脱,言语不羁。
有时候说话难免显得夸大其词,王善素来是只信一半的。
“话说回来,都十天过去了,县衙那边也没什么消息,胡干馀孽藏得这么深?”
王善擦了擦汗,和杜其骄一起往家里走。
“也未必就是胡干馀孽,只不过是有这种可能。那应伯爵说不定是胡僧的同伙,一起骗了西门端静,然后因为分赃不均被杀,也未可知。”
杜其骄摇了摇头,“吕梁山隔开了漠北和晋中布政司,各种险峻山峡,大股军队难入。”
“不过吕梁山又太大,贯穿南北又接着玄岳,胡干真要派出小股精锐渗透,防不胜防。”
“晋中这地方商帮又多,走私草原的大有人在,朝廷独重海疆,对咱们这儿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