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王善以前觉得王勇哥能当族长是因为“德高望重”,却没有细想过对方的“德高望重”是怎么来的。
方才的一番话,才让他真正反应过来,从太祖皇帝的年代活到今天,这份资历是无可替代的。
前世因为科学技术的大发展,日新月异的社会让许多老年人半辈子积累的经验失去了用武之地,甚至会因为不懂移动支付,连买菜都成了困难。
可是今生不同。
在类似于古代封建社会的大夏王朝,王勇哥这种“五朝老人”,其积累的经验和见闻可谓弥足珍贵。
正如对方所说,开国时太祖皇帝还能以《大诰》普法,王勇哥的父亲甚至借此发家。
但越往后,伴随利益分割完毕,阶级固化,知识和暴力就越发为上层所封锁,甚至会出现一代不如一代的情况。
王善仔细回忆过往,果然发现,但凡有乡民争讼,皆是老族长出面。
或者代写状纸,或者当场辩明是非,乡人无不敬服。
乡贤在大夏的基层治理当中,的确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直白点说,在这穷乡僻壤,能够背诵《大诰》的王勇哥已经算高级知识分子了!
“王善,此事老夫不会逼你。”
“若你愿意一试,那过几日去县城见知县,老夫无论如何也要为你,为咱们王庄乡争来一个名额。”
“到时候家里的田,我自然会让乡亲们打理,你在县学习武便没有后顾之忧。”
“但是”,王勇哥特意加重了语气。
“你去了县学,就得明白,你不是为自己一个人习武。”
“家族和个人,荣辱与共。我希望你成材,希望日后老夫不在了,还有人能和林有德扳手腕。”
“这份担子,是很沉的。”
“虽说人活一世只求问心无愧,老夫也相信以你的勤奋,一定会拼尽全力。”
“但如果不能学有所成,乡亲们也一定会议论纷纷。”
“到时候,一块牌匾能为你遮挡多少,我说不好。”
王勇哥言辞恳切,直白得近乎冒犯了。
人捧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而比起造神,人们更热衷于将人拉下神坛。
王善完全可以想象,以前段时间王刚和村民们表现出来的、对习武的偏见,若是得知自己进入县学,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
靠着前世网络时代吃瓜的经历,他都能猜到,一旦自己练武练不出个什么名堂,到时候流言的反噬必然会让他名声扫地。
至少,一个“王庄乡的罪人”是跑不掉的。
“但有王灵官真形图在身,有不断提升的道职和神禀,我会失败吗?”
王善反问自己,答案瞬间浮现心中。
挂逼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两个字!
自己一定会成功,也必须成功!
“族长,我愿意一试。”
青年神情坚毅,深深作揖。
“眼下的好日子,只不过是来自于那块牌匾。”
“一年之后,晚辈也不过能从‘王恶’变成‘能种庄稼的好把式’。”
“与其如此,不如搏一个鱼跃龙门!”
“咱们王庄乡,不能一直被林有德那王八蛋压一头!”
“好!”,似乎是被王善所感染,王勇哥这六十多岁的老头竟然也是心潮澎湃,面色发红。
村里实在太久没有出现这样的年轻人。
敢想敢干,却不蛮干;肯下苦功,也会用脑子。
相比之下,村里的其他年轻人,包括王勇哥自己的两个儿子,要不缺这份心气,要不缺这份稳重,要不就不是练武的材料。
总之,王善一番话让王勇哥下定了决心,后者再无保留,将几日后进城的事情细细吩咐了一番。
直到太阳沉入地平线,王善才从族长家的院子出来,正好碰到王勇哥的两个儿子。
“这小子怎么和喝了酒似的,满面春风?”
王刚疑惑地盯着青年远去的背影。
“说不定爹看上人家了,要把家里的妮子许给他。”
老大王方不以为意,迈步走进院子。
“爹,我们去各家都看过了,今年收成还不错,过几天去见林知县也有个交待。”
“那就好”,王勇哥点点头,落后一步的王刚走进院子就大呼小叫起来:
“爹,您不会真看上王善了吧?我家妮子还小,要结亲还是让大哥先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
王勇哥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