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一转眼距离馀庆收到秦秋月回信,又过了十三日。
这天是十一月十日。
距离太一建盟节庆还有一天。
整个东山郡城,各坊市、街道上,张灯结彩,来往行人络绎。
尤其是四大外城的工市、商市等地的一些空旷无主局域,更是早早的有各路游商,早早的摆上小摊,结成了集市。
晌午时分,有些吃腻了工坊食堂餐食的馀庆同事几个,便在胡胜建议下,于这午休之时,出了工坊,来到外面的集市赶起了集。
“都说今年是重八之年,或有一场大庆,前些时日还不觉得什么,如今倒是真看到了不同以往的热闹。”
一行六人坐在一家贩卖鱼汤米线的食摊上,一面吃着,一面看着周边热闹景象,感慨不少。
“大庆是要热闹些,不过对咱们来说又没有好处,还不如不搞呢。”六人中,老陈陈顺石摇了摇头,“年年到了这节庆之日,上头人便不许工市开工,名义上是给咱们这些苦力人放假,我看就是要借工坊这几条街道多开几个集市,。怕工坊开工动静太大,干扰了百姓赶集,影响他们收税。”
“他们倒是借着这来往行商吃了个满嘴流油,咱们却要停工几日,少去进项。
“说什么与民同庆,我反正是没看出一点。”
“老陈这话说的在理。”有人附和,“我孙儿如今正在读私塾,准备考道馆呢,这道学私塾束修是个什么花费,这里头庆哥儿应该最明白,特别是我孙儿去的私塾,还是条件比较好的,一年花销都快占了我在工坊做事的一半进项了。再加之我儿夫妇两个也不成器,日来都没什么正经收入,我这少三五日进项,至少也是二三百符钱的亏损,实在磨人啊。”
说这话的人早前时常和陈顺石一起调侃胡胜的‘老江’,全名江望平,中年健硕汉子模样。
同样也正是胡胜之前与馀庆说过的那个,家里有孙儿准备考道馆的同事。
胡胜对此有不同意见:“放在个人角度上,老江、老陈你们两个的话是有一些道理,不过咱能有如今安稳日子,也是亏了仙盟管理嘛。要不然象咱们这种底层修士,保不齐还在荒野同人厮杀过活呢,更好一些的,也不过就是给一些修真家族,坊主、地主之类的做佃户,一年到头来不说能不能维持修行了,只怕光是吃饱求存都是问题。”
“作为仙盟的一分子,咱们还是得把眼界打开些才好。年年节庆,是有些形式主义了,但也是加强仙盟修士凝聚力,让大家知道如今安稳日子难得,珍惜当下。我觉得上头举办节庆,还是无可厚非的。当然,要是章程方面灵活变通一些,那就更好了。”
江望平冷哼:“话是这么说,可仙盟能有如今安稳,还不是靠大家支持?但这么些年来,上头人总记挂着咱们要知恩、要回馈。如今仙盟经营的倒是如火如荼了,怎么却不见对咱们照顾照顾?”
“别的就不说了,只说我儿女两家,如今连找份正经的活计都难。是,这里头的确也有他们自己不努力的原因,可你说我一个研修多年灵桩制艺的人,自家孩子能不会点手艺么?如今却连个技艺凭证都拿不到,这都卡了多少年了?”
“甚至真算下来,我一家日子都还算好了,你象一些家里祖祖辈辈都做力工出身的,比咱可还要更难,除非出一个像庆哥儿这样的天才后辈,不然百千年下去,估计也翻不了身。”
这话一出。
陈顺石也再次补充:“阿胜,你家里条件还好,你自己也是个家中行三的,父母不逼你早早娶妻生子。你又还能蒙人引荐,拜在了郑工门下,算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然不考虑这些。可你刚才的这些话,多少也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
胡胜被这话说的回不了嘴。
说到底他情况虽然好些,本质上与众人也是同个阶级,的确没有替上层人说话的道理。
一旁包括馀庆在内的馀下四人,都没有参与到这辩论之中。
馀庆是因为二世为人,前世在网上已经看过太多类似的‘辩论赛’了,知道自己这身份,不管说些什么,也只是平添烦恼,清楚没必要纠结这些,所以不在意。
另外三名工友,则是家里处境还行,虽有难处,但还能过得去,日子也还算美满。
因此觉得两方说的话都有几分道理,又都不是完全,自然不会搭话。
陈顺石本就因为张松柏的缘故,家里正难,如今被江望平这么一说,一时却有些把怨恨放在了整个仙盟的意思。
忍不住便看向馀庆:“庆哥儿,你在道馆读过书,见识广,认知也高,你觉得我和老江还有阿胜,哪个说的有道理?”
馀庆有些意外,但没有真参与到辩论中,只是笑了笑:“道理可不值什么符钱,说多了还浪费口水呢。我就是觉得在工坊里闷头做事久了,偶尔赶个集体验体验,换换心情,也还不错。至于是建盟节庆还是别的什么日子,那倒是无所谓。”
说着,他指了指桌上已经吃了个干净的鱼汤米线:“就说这米线,听说用的是隔壁福陵郡金泽湖特产的金线黑鲤熬的汤,以往咱哪有地方去吃这玩意儿。也就趁着赶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