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啊,吃到肚子里才不算浪费。”叶临将盛满饭的碗放到李老大手里,又道:“晚上端一盆鹿肉回去,给爹娘和孩子们解解馋。”
李老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这不好吧。”
“没啥不好的,让你端你就端。”叶临将最后一口饭扒到嘴里,说道:“盖房子这段时间,中午让爹娘都过来吃,明儿咱吃鱼。”
叶老大心中一暖,随后却是神伤,自己的妹子命苦,没过上这好日子。不过,叶临改邪归正以后,孩子们算是有福了,妹子的在天之灵,终于能安息了。
下午,叶临也加入了盖房的队伍。
他站在尘土飞扬的院前,望着已初具雏形的地基,心底的那股不安愈发清晰。
此刻,他心中的宅院蓝图,已与先前大不相同。
世道将乱,家不止要遮风避雨,更要安全。
院墙要垒得更高、更厚,用青砖夯土相夹,既防贼又御风雨。
他的宅院背靠大山,在南边东西两角各设一处角楼,便于登高查看远处动静。
院门两侧要起门房,中轴略微偏折,再设影壁,免得外人一眼望穿院中,既挡煞又护**。
东西两侧盖厢房,可作库房和客房。
他唤来木工和瓦匠,一一交代妥当之后,将族长请到僻静之处,神色凝重地道出今日遇见流民之事。
“这流民,到底是来了。”
族长深深叹了一口气,“早些年,北边就乱过一次,流民入境,先是乞讨,再是抢粮,把这地界搅成一锅粥,好人也成了坏人,杀人掠货,无恶不作。我们老辈子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难道要再经历一次?”
叶临听了,心中不免惊骇。
族长说的这些,原身没经历过,自然没这记忆。
若真是如此,单凭他一户高墙深院,在这乡野间也难保安宁。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眉头紧锁,沉声道:
“族长,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流民若成势,我们这些村落都难逃一劫。”
“谁说不是呢!”族长布满皱纹的脸上忧色更重,“可我们没钱没粮,又能如何?”
“单打独斗自然不行,需得同心协力。”
叶临目光扫过不远处热火朝天的工地,语气斩钉截铁,
“我的宅院正在修建,墙基屋架所用木石砖料,我便多备些。在村口建两座箭楼,村口那处隘道,可先用荆棘、拒马设下路障,派人轮流看守,遇到大队流民靠近,便鸣锣为号。”
他略停顿,见族长凝神倾听,继续道:
“其次,村里要尽快挖出山洞,将各家富余的粮食分散藏匿,以免被盯上,招来祸端。万一村子被流民匪寇攻破,也好让妇孺藏身。”
族长眼中微微一亮,叶临的思路清晰务实,句句说到点子上。
他念着胡须,沉吟道:
“这路障和山洞……确实可行。只是这看守之人……”
“组建保安队。”
叶临接过话头,“看守路障是苦差,也是险差,没有随便逼人去做的道理。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凡参与保安队的成员,我家出粮,每日管两顿饱饭,另每月给一两银子补贴。若真有事发生,击退来犯者,更有重赏。”
这话说到了村长心坎里。
上次叶临提议建保安队,他也万分赞同。只是苦于没钱没粮,他没办法张罗。
现下叶临肯出钱出粮,事情便成功一半。
他看向叶临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激赏和感慨,“叶临,你若真肯如此,便是救了整个青石村。老夫代全村乡亲,先谢过了。”
“族长言重了。”叶临连忙扶住欲要行礼的族长,“我也是村里的一份子,护着自家和乡邻,是分内之事。”
帮叶临盖房子的人,多是村里的青壮劳力。
当族长将组建保安队、巡防护村的事当众一说,并言明由叶临提供钱粮支持,人群立刻沸腾起来。
这些人今日中午刚在叶临这吃了一顿有肉有米的饱饭,要是能一直吃上饱饭,那岂不是原来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况且每月能分一两银子,那能买多少粮食啊,便再也不必担心挨饿受冻。叶临家这样的上好宅院,兴许自己也能盖起来呢。
尘土飞扬中,年轻人争先恐后举手报名。
“我报名!”叶方第一个跨到人前,高举双手,“临哥为了咱村又是出钱又是出粮,我这条命,也愿意为护着村子出一份力!”
“算我一个。”
族长的大儿子叶刚也站了出来,“我这条命,是叶临老弟从鬼门关捡回来的,只要叶临发话,刀山火海,绝无二话。”
“我也报名。”
族长的二儿子叶铭向父亲和叶临抱拳道:“保家卫村,义不容辞。”
有这几个青壮带头,李老大、叶炎等人,也热血上涌,纷纷响应。
然而,人群中也不全是赞同之声。
几个经历过上次流民之乱、身上还带着旧伤疤痕的老一辈人,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忧虑。
“这……有钱有粮是好事,那可是要真刀真枪跟人拼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