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确实动过这样的念头——先让陈寻溜走,再火速去给韩庆奎通风报信。到那时,无论他们之间闹出什么后果,都再与他无关。
可眼下这局面,他连张二宝等人的尸首都挪不动半步,更别想私下联系韩庆奎了。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谁敢贸然出去?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陈寻当众以退为进这一招,彻底封死了所有人的退路。
更可气的是,他连自己的配枪都被抢了!
但他哪里知道,陈寻抢枪根本不是为了别的,纯粹是多要几发子弹——方才击杀张二宝那伙人时,已经耗了十五发子弹。原本三十三发的弹夹,眨眼间就去了近半。
他心里直犯嘀咕:韩庆奎这回来多少人还说不准呢。
如今他手头有四把枪,加之秦德富那把配枪,总共五把;可子弹呢?从张二宝和三麻子身上搜刮的,加之这把配枪里的,拢共才四十多发。就算全算上,也不过五十来发子弹。
五十多发听起来不算少,可真到了枪林弹雨的当口,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
“你说什么?二宝出去快两三个钟头了?”
韩府内,韩庆奎听下人禀报,气得直拍桌子,连嘴唇都气得直抖。他下午还有要事办,这节骨眼上张二宝跑出去,分明是给他添乱!
“回奎爷,确实如此。”下人慌忙解释,“听说他是被人约出去的,好象去了东风楼,还带了几个兄弟。”
“还不快去把人给我拽回来!”
韩庆奎挥着手不耐烦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去东风楼喝酒?”
“是,奎爷,我这就去!”下人应声而退,急匆匆跑了出去。
韩庆奎挥退其他仆从,前厅只留下他和师爷两人。他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忧心忡忡道:“师爷,你说郑先生那头……真会答应咱们的要求?他们自己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啊!”
师爷捻着胡须,胸有成竹道:“奎爷放宽心,眼下他们还指着咱们替他办事呢。若连这点条件都不肯松口,咱们大可一拍两散,让他们自己忙活去!”
韩庆奎听了,心里顿时松快不少,却又忍不住骂道:“这帮孙子从前抠搜得很!事到临头才肯给枪,要是兄弟们人人配枪,我何苦受这窝囊气?”
师爷赔笑道:“奎爷,他们这也是防着咱们呢!怕咱们不尽力办事。可等这批枪一到手,替不替他们卖命,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韩庆奎听得直乐,拍腿笑道:“还是师爷有主意!不过……要是咱们离开四九城,不还得仰仗他们?”
师爷冷笑一声:“奎爷,您这想法可错了!只要手里有枪、有人,这天下何处去不得?到时候,该是他们上赶着讨好咱们才是!”
韩庆奎连连点头,喜笑颜开:“对,对!这年头,有枪有人,才是真爷!”
两人又闲聊了小半刻钟,忽见方才出去的下人气喘如牛地冲进来,慌声道:“奎爷,出事了!二爷两个时辰前去了城西分局,至今未归!我们还在东风楼逮着个约他出去的人……”
“什么?!”韩庆奎猛地站起身,怒火中烧,“人去了两小时都没回来?你们都是吃干饭的?这么大事都没察觉?!”
“速速将此人带进来!”
老穆此刻急得几近癫狂。
他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谋划,竟真出了岔子。
那张二宝离了足足两个时辰还未见踪影。
起初他尚能稳坐,可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如坐针毯——从东风楼到城西分局,抓个人哪里需耗上这么久?就算再磨蹭拖沓,至多半柱香工夫也该回来了。
结果人没等来,倒先被韩府的人架了进来。
“老爷,就是这厮。”
“是他约的二爷见面。”
“查清楚了,此人是城西分局的警员。”
韩庆奎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面前,面上青筋暴起:“好啊,竟是你约的二宝?”
“好大的狗胆!”
“敢设局算计我韩庆奎的人?”
话音未落,他抬脚便踹向老穆腹部,又夺过手下配枪,直直抵住老穆额头。
“奎爷!奎爷!”
老穆慌忙跪地解释:“这、这其中有误会,您听我细说!”
“我确实约了二爷,可绝没害他啊!我是请他去抓人的!”
韩庆奎反手又是一耳光:“请人抓个犯人,能抓两个时辰?”
“当老子是傻子?”
“说!到底谁派你来的?不说,我现在就毙了你!”
老穆趁机抱住他裤脚哀求:“奎爷!您信我!”
“我区区小警察,哪有胆子害二爷?”
“我们整个警局谁敢跟您作对?那不是找死么!”
正要再踹,师爷忙上前拦住:“且慢!”
“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二爷为何至今未归?”
老穆急得眼泪直掉:“我、我也不知啊!”
“我怀疑局里藏了个这才请二爷去拿人。”
“哪知……”
话未说完,外头突然闯进个家丁:“老爷!查明白了!”
“二爷确实带人去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