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老朱亲身试药了。
“标儿,你附耳过来。”朱元璋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
朱标一愣,凑了过去。
“你可知,昨日国师给咱的那瓶五行和气散,是何等神物?”朱元璋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亢奋。
朱标心中一动,“父皇您服用了?”
“不错!”朱元璋眼中精光大盛,“咱昨夜批阅奏折,到了三更天,只觉得头昏脑涨,精力不济。便想起了国师所赐灵丹。”
他描述起当时的情景,“原本以咱的性子,这等入口之物,必先经尚膳监试毒。但”
朱元璋顿了顿,沉声道,“咱信得过国师。这等仙丹,咱也舍不得浪费在那些阉人身上,这世配吃这仙丹的只有咱,你,还有你母后!”
朱标闻言,心中一暖。
“咱当时便服下了一粒。”朱元璋的呼吸急促起来,“标儿,你猜怎么着?”
“那丹药入口即化,根本不等水送,便化作一股炽热的暖流,瞬间涌入咱的身体里!”
“咱只觉得一刹那,就一刹那!”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所有的疲惫,所有的困倦,烟消云散!”
“非但如此!”他瞪大了眼睛,“咱竟连半分睡意都无,只觉得神台清明,精力充沛得仿佛回到了二十岁!”
“结果”朱元璋一脸不可思议,“咱竟一气将积压三日的奏章批阅至天明,早朝午朝连轴转,直至此刻,咱非但不困,反而还想再批几本。”
朱标闻言,彻底震惊了。
他深知父皇勤政,然纵是铁打的身躯,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这丹药竟神异至此?!
“所以说!”朱元璋激动地站起来,抓住朱标的肩膀,“标儿!咱真是遇到神仙了!延寿十年的培元丹,必成无疑!”
他兴奋地从龙袍的暗袋里,掏出了那个白玉小瓶,献宝似的倒了出来。
“总共十粒,咱昨夜耗去一粒。来,标儿,这三粒你拿着,你平日操劳国事,也最是伤神,正用得着。”
朱标捧着那三颗散发着清香的丹药,只觉得重逾千斤。
老朱又小心翼翼地收起剩下的六粒,“这三粒,咱给你母后送去。剩下三粒,咱留着备用。”
朱标收好丹药,心中的激动过后,反而涌起更深的谨慎。
他躬身道,“父皇。国师神威如斯,儿臣反倒有一丝忧虑。”
“哦?忧从何来?”朱元璋正高兴,闻言一愣。
“父皇。”朱标正色道,“国师既是真仙,那便绝非我等凡俗臣子可比。您平日里用来制衡群臣的那些帝王心术,在国师面前,怕是万万行不通的。”
朱元璋的笑容微微收敛。
朱标继续道,“仙人游戏红尘,所求不过一个念头通达。我等若以俗礼相待,他若不喜怕是会拂袖而去。可若是以权术相逼”
朱标咽了口唾沫,低声道,“谁又知道,仙人一怒,会是何等光景?万一哪天,国师觉得我等俗不可耐,一溜烟白日飞升了。我等上哪再去找这般天大的仙缘?”
“故儿臣以为,对待国师,我等万不能用御下之术,而该用供奉之礼。必须得好好供着,顺着他的心意来。”
朱标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震得朱元璋心神俱动。
“确确实如此。”朱元璋连连颔首,“标儿所言极是,咱险些误了大事!”
他非但没有因为儿子的僭越之言而生气,反而愈发觉得朱标稳重。
“咱老朱家能碰到仙人,这是天大的福分!”朱元璋再次兴奋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咱是真正的受命于天啊,说明咱老朱家的江山千秋永固啊!”
父子二人正为这个天大的秘密而兴奋不已,相视而笑。
就在这时,殿外神色慌张的毛骧对着大太监杜安道一阵耳语,杜安道听罢,面色骤变。
随即,杜安道轻手轻脚地滑了进来,他屏退了锦衣卫,轻移碎步到了朱元璋跟前,俯下身子,飞快地低语了几句。
“你说什么?!”朱元璋一愣,下意识拔高声音,“在秦淮河畔?”
“千真万确。”杜安道低声道,“消息已经传遍金陵城了。”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砰!”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砍得好!”
朱标见父皇脸色不对,连忙问道,“父皇,发生何事了?”
朱元璋将杜安道禀报的事情简述了一遍。
“国师去了秦淮坊?”朱标愕然,“当众折辱韩国公?”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难色。
这下麻烦大了。
这个麻烦,不在于砍掉了李茂的一只手。
在朱元璋眼里,别说李茂一只手,就是李茂那颗脑袋,乃至李善长那颗脑袋,他都盘算着什么时候取下来。
难在怎么跟满朝文武解释这件事?
他们父子俩,见识过仙人手段,吃过了仙丹,自然知道国师是何等存在。
但那些朝臣不知道啊!
他们还真以为这只是个有些医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