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
陈默的眉毛微微蹙起，这个词汇在他看来，是一种信息传递的非最优解，充满了模糊性和不确定性，“她的语言模式，表情变化，以及肢体动作，都指向一种‘善意’和‘亲近’的信号。但‘开玩笑’这个行为本身，其内核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缓解紧张气氛？还是为了测试我的反应阈值？”
方学才彻底无语了。
他看着陈默那张依旧平静得象一张白纸的脸，却能想像出他大脑里正在进行多么复杂的运算。
他知道，陈默不是不懂，而是他理解情感的方式，与常人截然不同。
他试图用数据去量化，用逻辑去解释，但情感这种东西，恰恰是最难以被数据完全捕捉的。
“陈默啊，”
方学才叹了口气，坐到陈默旁边的空位上，语气放缓，“有时候，人跟人之间的交流，不需要那么复杂的模型。她对你笑，是因为她觉得你很有趣，很特别。她递水给你，是因为她看到你比赛后可能口渴了，是一种关心。你不需要去分析她的‘目的’，只需要去感受这份‘善意’就好。”
“感受？”
陈默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他知道，肖时钦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他试图在脑海中搜索关于“感受”的定义，但所有搜索结果都指向了生理反应和主观体验，这些都是他难以直接获取和量化的信息。
“对，感受。”方学才笑了笑，指了指陈默的胸口，“就在这里。当你看到她笑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就象你第一次看到‘无尘’的技能特效，觉得很酷一样，但又不太一样。”
陈默沉默了。
他努力去回忆，去捕捉那种感觉。
他记得，当苏沐橙递水过来时，他确实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干扰”，一种让他的内核处理器瞬间过载的“异常信号”。
那不是技能的碰撞，也不是战术的博弈，而是一种……温暖？一种让他原本冰冷的“数据流”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我……我感觉到了‘异常信号’。”
陈默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的心率波动超过了正常基准值的15。这是一种……生理上的不适，但又不是疼痛。”
方学才哭笑不得，他知道陈默已经尽力在用他的方式去描述了。
他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行了，别纠结了。等你以后慢慢就明白了。对了，晚上苏沐橙要来我们俱乐部，说是要和肖队讨论一些事情，顺便看看你。”
陈默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他的数据分析系统立刻激活，开始计算“苏沐橙来访”可能带来的各种变量和影响。
当晚，雷霆俱乐部的训练室比平时热闹了不少。
苏沐橙的到来，无疑给这个以严谨着称的队伍注入了一丝轻松的活力。
她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服，笑容依旧璨烂，与肖时钦讨论着战术细节，偶尔也会和队员们开几句玩笑。
陈默坐在角落里，表面上依旧在分析着比赛录像，但他的注意力，却有很大一部分被苏沐橙吸引了过去。
他观察着她说话时的眼神，她笑起来时嘴角上扬的弧度，她偶尔因为某个观点而变得认真的神情。
他试图将这些信息输入他的“情感交互模型”，但结果却总是显示“数据不完整”或“无法解析”。
“陈默选手，你好象很喜欢看我打比赛？”
苏沐橙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笑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杯水。
陈默猛地抬起头，看到苏沐橙正带着友善的目光看着他。
他下意识地接过她递来的水，这次没有再进行复杂的营养分析，而是直接抿了一口。
水温适中，甘甜清冽，他感到喉咙的干涩得到了缓解。
“你的操作，具有很高的‘信息熵’。”
陈默说道，这是他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词，“在复杂的战术体系中，你的‘沐雨橙风’总能找到最优的输出位置和时机。这是一种……非常高效的‘信息传递’。”
苏沐橙被他这个略显生硬的形容逗笑了，她靠在陈默旁边的桌子上，看着他：“信息熵？陈默选手，你说话总是这么特别。不过，我很高兴我的操作能让你觉得‘高效’。”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你呢？你的‘无尘’，在赛场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感觉？”陈默皱了皱眉，这个词对他来说依旧是个难题。
他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的操作，是基于对每一个动作的精确计算和预判。我能看到技能的冷却时间，看到对手的走位轨迹，看到弹道的飞行速度。一切都象是在一个巨大的数据流中进行。我……我没有‘感觉’，我只有‘结果’。”
“没有感觉？”苏沐橙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被理解取代。
她知道陈默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