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偏殿。
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炖得酥烂的羊肉冒着热气,表皮焦香的烤野兔泛着油光,还有一碗撒了葱花的小米粥,都是朱棣打小就爱吃的。
他刚从北伐的路上回来没几天,身上还带着点漠北的风沙气,此刻坐在桌边,看着眼前的菜,眼框有点热。
马皇后拿起公筷,夹了块羊肉放进他碗里。
“快吃,这是御膳房特意按你小时候的口味炖的,炖了两个时辰,烂得很。”
朱棣拿起筷子,扒拉了口饭,羊肉入口即化,带着熟悉的咸香。
“谢母后。”
朱元璋端着酒杯,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北边风沙大,没少吃苦吧?”
朱棣咽下嘴里的菜,摇摇头,“不苦,能跟魏国公一起打仗,痛快。”
正说着,殿外传来脚步声。
内侍王景弘端着个木盒走进来,躬身道:“陛下,娘娘,太子殿下,燕王殿下,锦衣卫那边送来了今日的情报。”
朱元璋放下酒杯,“呈上来。”
王景弘把木盒递到桌前,打开,里面是几张纸和画。
朱元璋拿起最上面一张,看了起来。
没一会儿,他眉头舒展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马皇后凑过去,也看了一眼。
纸上写的是马淳今早在码头救了八个人的事,从里正报信,到马淳用血氧仪诊断,再到扎针、灌药,最后所有人都醒了,写得明明白白。
马皇后看完,轻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又救了这么多人。”
语气里满是欣慰。
朱标坐在旁边,也拿起一张纸,仔细看着。
越看,眼神越柔和。
“马大夫的手段,真是厉害。那什么血氧仪,竟能看出人缺氧,还能报警,真是奇物。”
朱棣凑过来,也想看看,“大哥,写的什么?马大夫是谁?”
朱标把纸递给他,“就是小青村那个郎中,之前救了母后和雄英的那位。今早又在码头救了八个人,都是炭火中毒,差点就没了。”
朱棣接过纸,快速扫了一遍,眼睛越睁越大,“这么厉害?一下子救了八个?还能用铁盒子看病,这马大夫到底是什么人?”
朱元璋放下手里的纸,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啊,可不是普通的郎中。”
马皇后看了朱元璋一眼,轻轻点头。
朱元璋放下酒杯,看向朱标和朱棣,“也该告诉你们了。马淳,是你母后的亲弟弟,也就是你们的亲舅舅。”
这话一出,朱棣刚喝进嘴里的茶“噗”地一下喷了出来。
茶水溅在桌布上,留下一片湿痕。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马皇后。
“母后?您说————马大夫是您弟弟?我舅舅?”
马皇后点点头,拿出那块一直带在身边的玉佩,放在桌上,“你外公叫马世昌,当年把我托付给郭帅,后来他去了徽州府,就没了消息。这玉佩,是你外公当年给我的,上面刻着昌”字,马淳那儿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朱棣拿起玉佩,看着上面的字,还是不敢信。
“可————可我听大哥说,马大夫才二十岁左右,比我就大两岁啊!怎么会是我舅舅?”
朱标坐在旁边,倒没太震惊,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我之前就听母后说过,马大夫眉眼间像外公,还帮着母后查过外公的踪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确定了。”
他看向朱元璋,“父皇,是怎么确定的?”
朱元璋拿起锦衣卫送来的另一张纸,递给朱标,“前些日子,锦衣卫跟着马淳,看到他去给父亲上坟。他在坟前说,他爹叫马世昌,还说皇后是他姐姐,那块玉佩,就是他爹给的。”
朱标接过纸,仔细看着。
上面写着马淳在坟前说的每一句话,还有玉佩的样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看完,他放下纸,眼神有点复杂,“原来如此————外公最后,也没能见母后一面,还葬在了小青村外面。”
马皇后听到这话,眼圈红了,拿起帕子擦了擦,“能找到阿淳,知道他还活着,还成了个能救人性命的大夫,你外公在天有灵,也该放心了。”
朱棣看着他们,终于慢慢缓过神来,他放下玉佩,挠了挠头,“那————既然是舅舅,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接到宫里来?住在小青村多不方便。”
朱元璋笑了,摇了摇头,“你这个舅舅,是个倔种。他在坟前说,本朝的官,狗都不当。还说怕进宫惹麻烦,只想在小青村当他的郎中,治病救人。”
朱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脾气,倒挺有意思。”
朱元璋话锋一转,看向朱棣,“我和你娘,还有个想法。想撮合你舅舅和徐妙云,你有没有意见?”
朱棣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之前还纳闷,为什么父皇母后还有大哥,都那么痛快就同意他跟徐妙云退婚,原来早就有了别的安排。
但他一点都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