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村锦衣卫临时驻地。
张晖站在桌前,手里捏着最后一页记录纸。
从清晨陶家村外的义诊摊子,到清水村满院的中毒村民,再到县衙里马淳跟赵县令说的那些话,他都按时间线捋得清清楚楚。
“总旗,都整理完了?”旁边的文书凑过来很是感慨。
张晖点头,把纸叠好:“都记全了。马大夫在陶家村给老伯揉筋络,给小孩糖衣药丸,这些细节都没漏。清水村救那十八个人,用的什么针剂,灌的什么粉,也写清楚了。”
文书叹口气:“说真的,我当差这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大夫。救了人不邀功,还想着让县令出告示,怕其他人再出事。”
张晖把纸塞进牛皮袋,封上蜡:“别多说了,赶紧送缇帅那边去。这是今日要紧的差事。”
一路快马到了蒋??的值房外,张晖让文书在外等着,自己推门进去。
蒋??正坐在桌前看卷宗,见他进来,头也没抬:“小青村的情报?”
“是,缇帅。”张晖把牛皮袋递过去。
蒋??放下笔,拆开蜡封,拿出里面的纸。
他先翻到开头,目光落在陶家村那段。
“陶家村送葬,马淳设摊义诊,称‘身为大夫,只能给送葬人看病,告慰陶娘子,盼她泉下无病痛’……”
蒋??的手指顿了顿,眉头微微挑了下。
他接着往下看。
老伯关节疼,马淳蹲下来揉筋络;小孩闹肚子,从药箱摸糖衣药丸;大婶咳嗽,细问征状还叮嘱烧炕防凉。
这些细碎的事,被记录得明明白白。
蒋??的嘴角不自觉地松了点。
再往下翻,就是清水村的事。
看到“满院躺十几人,口吐白沫,抽搐昏迷”,他的身子微微前倾。
看到马淳给重症的注射,轻症的灌粉,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他更是动容。
最后看到马淳跟赵县令说“安排人各村宣讲毒物常识,教百姓避祸急救”,一句没提自己救了人,蒋??长长吐了口气。
他靠在椅背上,脑子里闪过之前的事。
上次他染了风寒,找马淳看诊,马淳给他扎了一针,当时他还觉得疼,心里暗戳戳想以后要是有机会,得找补回来。
现在再看这些记录,他脸上一阵发烫。
人家救了几十条命,心思全在百姓身上,自己却因为一针的事记仇,这象什么话?
蒋??抬手,往自己脸上轻拍了一下,“糊涂。”
他低声骂了句,又拿起纸,重新看了一遍。
尤其是马淳说的那句“我就是个大夫,做些本分事,告慰陶娘子魂灵”,看第二遍时,蒋??心里竟有点发酸。
这样的人,去哪找?
他起身,把纸重新叠好,塞进怀里。
“张晖。”
“缇帅,属下在。”
“备车,去乾清宫。”
“是。”
乾清宫里,烛火也还亮着。
朱元璋坐在桌前,手里拿着本奏折,马皇后坐在旁边,正缝着一件小衣服,是给朱雄英做的。
门外传来内侍的声音:“陛下,娘娘,缇帅蒋??求见,说有紧急情报。”
朱元璋抬头:“让他进来。”
蒋??推门进来,躬身行礼:“臣蒋??,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免了。”朱元璋放下奏折,“什么情报,这么晚了还跑一趟?”
蒋??把怀里的纸递过去:“回陛下,是关于马淳今日的行踪记录,臣觉得该给陛下和娘娘看看。”
马皇后手里的针线顿了顿,眼里先亮了起来。
朱元璋接过纸,递给马皇后:“你先看。”
马皇后接过来,慢慢展开。
刚开始看陶家村的事,她的嘴角就扬了起来。
看到马淳蹲下来给老伯揉筋络,她忍不住笑了:“这孩子,还是这么细心。”
再看到清水村的事,她的笑容慢慢收了。
看到“忙了一下午加一晚,扎针、灌药、看护,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她的眼圈红了。
最后看到马淳跟赵县令说要宣讲毒物常识,她再也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睛。
“重八。”
马皇后的声音带着点哽咽,把纸递给朱元璋,“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做的事。”
朱元璋接过纸,逐字往下看。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握着纸的手,却没象平时那样用力。
看到陶家村义诊的那句“告慰陶娘子,盼她泉下无病痛”,他的指尖动了动。
看到清水村救完人本可以休息,却还要去县衙叮嘱宣讲,他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等看完最后一个字,朱元璋把纸放在桌上,看向蒋??:“这些,都是真的?”
“回陛下,”蒋??躬身,“都是属下派去的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没有半句虚言。马淳从陶家村到清水村,连轴转了一天一夜,中间只喝了一碗粥。”
马皇后这时又开口,声音里满是骄傲:“重八,抛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