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症?”女子哭声顿住,“那是什么病?能治好吗?”
“能治,但需要时间,而且必须你丈夫跟你一起治,否则会反复传染。”马淳用棉签轻轻擦拭患处的黄水,“这种病一般都是在外面接触了不干净的女人导致。”
女子呆呆地听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是他……是他在外面染的?”
马淳没直接回答,只说:“这种病,大多是通过同房传染的。你丈夫最近是不是经常晚归?”
女子点点头:“他上个月去城里参加乡学的聚会,住了半个月才回来,回来后就总说忙,很少跟我同房……”
马淳心里冷笑,呵,读书人。
他拿出一包药粉,“这是内服的药,每天早晚各一次,用温水送服。还有这个药膏,每天抹两次在患处,记得要先把患处洗干净,用开水放凉了洗。”
女子接过药,突然跪下:“大夫,求您救救我丈夫!他不是坏人,就是一时糊涂……”
马淳赶紧扶起她:“快起来,治病要紧。你先劝他跟你一起吃药,三个月内不能同房,否则这病好不了。”
“那……那我还能生孩子吗?”女子抓住马淳的袖子,眼神里满是期盼,“我婆婆一直嫌我不能生育,要是这病影响生孩子……”
“能生,但必须等病彻底好透,至少半年后才能考虑怀孕。”马淳语气严肃,“你得清楚你现在没怀,那是他染病在先,淋病患者会不孕的。你现在没怀是好事,否则孩子可能会先天不足,甚至染上这病。”
女子点点头,把药紧紧抱在怀里:“我知道了,我会劝他的,谢谢大夫。”
马淳刚要说话,外面传来年轻男子的咳嗽声,比刚才更剧烈了。
“该你了!”马淳喊。
可男子一听这话却象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瞎说,我哪有病,给她看就够了。”
说着转身就跑。
女子回头叹了口气,追了出去。
马淳对此无可奈何,讳疾忌医虽然该死,但那是病人的权力,他没办法干预。
作为大夫,没办法去干预病人的因果。
男子刚跑出去,门外中年妇女就开始叫嚷。
“怎么还不出来?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马淳放下手里的药罐,起身往门口走。
门帘一掀,就见中年妇人叉着腰站在台阶下,脸拉得老长。
旁边的年轻男子缩着脖子,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马淳。
年轻女子跟在后面,头还是低着,手里紧紧攥着那包药。
“您儿媳需要服药静养。”马淳侧身让他们看见屋里的凳子,“另外,建议您儿子也查一下。”
中年妇人眼睛一瞪,声音瞬间高了八度。
“查什么?我儿是秀才,明年要考举人的!他身子好得很!能有什么病?都是这扫把星害的!”
她说着就往年轻女子身上戳了一下,女子跟跄着差点摔倒。
马淳沉下脸,语气没了之前的缓和。
“这病不会凭空而来。您儿子要是不治,您儿媳就算治好了,回头也会再染上。”
“刚才的药和诊费,诚惠三百文。”
“这么贵?”中年妇人大叫起来,手往兜里摸了摸,“不过是些草末子,怎么就要三百文?你抢钱啊!”
“要治你儿子,更贵。”马淳毫不客气,“他这征状,比他媳妇重,用药也多。”
男子的脸一下白了,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他往后缩了缩,想藏在妇人身后,却被妇人一把拽了出来。
“你怕什么?你又没病!”妇人瞪了儿子一眼,又转向马淳,“三百文就三百文,我们认了!但我儿绝对不用治!”
马淳没再劝。
对这样的人,多说无益。
他看着妇人从兜里掏出一把小面额(五十文的)宝钞,数了半天,才不情愿地递过来。
马淳随手放在桌上。
“回去让她按时吃药,患处每天用凉白开洗。”马淳最后叮嘱了一句,“还有,三个月内不能同房。”
妇人没接话,拽着年轻女子的骼膊就走。
“走!回去再收拾你!好好的人,偏偏惹这种脏病!”
年轻女子被拽得一个趔趄,回头看了马淳一眼,眼神里满是委屈,却什么都没说。
男子赶紧跟上,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了妻子一眼,象是在怪她丢人。
马淳看着他们走远,才转身回屋。
心里忍不住吐槽。
这一家子,除了那个儿媳,没一个象话的。
丈夫是妈宝,在外头乱搞,染了病还不敢认,一点担当都没有。
还读书人,呸!
连最基本的责任都不懂,考中举人又能怎样?
他刚把桌上的钱收好,里正就凑了过来。
“马大夫,让您受气了。”里正陪着笑,“那家人就是这样,眼高于顶的,您别往心里去。”
马淳摇摇头,拿起刚才没碾完的药。
“没事,治病拿钱,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