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已经带了些凉意,穿过工厂办公楼敞开的窗户,卷起桌面上几张散落的订单纸。我指尖按在鼠标上,盯着电脑屏幕里的库存表格,耳边是远处车间隐约传来的机器轰鸣声——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早上到岗时还好好的,同事们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外商考察”的事,我以为只是寻常的客户来访,没多问。直到十点多,财务部的小李抱着文件夹匆匆路过,朝我喊了句“你怎么没去,会议室”,我才愣了愣,刚想追问,她已经一阵风似的跑远了。等我起身想去确认,肚子却突然绞痛起来,只能先往厕所赶。等我回来,办公室里的转椅全都空着,桌上的水杯还冒着余温,显然是众人走得匆忙。
“算了,坚守岗位总没错。”我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肚子,坐回工位,重新点开了库存表。既然没人通知我开会,那我就把手里的活先理清楚,免得回头忙起来手忙脚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玻璃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一个高鼻梁、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闯了进来。他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只是额角有些薄汗,眉头紧蹙着,径直走到我办公桌前,语速飞快地开口:“exce , do you have hand sanitizer?”
我抬头,愣了两秒。他的发音很标准,但语速实在太快,我只捕捉到了“hand”这个词。脑海里飞速过了一遍上学时学的英语,隐约猜到他可能是在问什么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实在没听清。再加上我本就因没被通知开会有些窝火,又不确定他是不是考察团的人,索性摊了摊手,脸上摆出茫然的表情:“sorry, i dont understand english”
话一出口,我明显看到那外国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和审视,最后悻悻地“啧”了一声,橙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连英语都不会”,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视。我假装没看见,低头继续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心里却暗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来找人的,就算是客户,没人事先跟我对接,我怎么知道要怎么招待。
那外国人见我没再理他,转身就走了,玻璃门被他甩得发出一声轻响。我呼出一口气,刚想集中注意力干活,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一分厂的业务员单佳。她扎着高高的马尾,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一进门就急急忙忙地冲到我面前:“哎,木子,你可闯祸了!刚才那个外国人是来考察的外商,他去投诉你了!”
“投诉我?”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她,满脸疑惑,“我怎么了?”
“他说你明明会说英文,却故意告诉他你不懂!”单佳拉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压低声音,“刚才他找到翻译,说在楼上办公室问你要洗手液,你用英文跟他说‘不懂英语’,他觉得你是故意怠慢他。”
“我什么时候故意了?”我瞬间来了气,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没人告诉我他是客户啊!他突然闯进来就说英文,我本来就没听清,再说了,我哪知道他要干嘛?这能怪我吗?”
单佳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原来你真懂英文啊?”
“上过学的谁不懂一点?”我撇了撇嘴,心里的委屈又多了几分,“就几句日常的还行,他刚才说得那么快,我要是真能全听懂,早就去做外贸了,还在这管仓库?”
单佳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外商那边已经有意见了,老板估计待会儿会找你。你到时候好好解释,别跟老板置气。”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打鼓。果然,第二天一上班,我刚把电脑打开,老板的秘书就过来了,说老板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
走进老板的办公室,他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看文件,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见我进来,他抬了抬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昨天的事,外商投诉你了,说说怎么回事。”
我心里早就想好了说辞,坐下后便一脸无辜地开口:“老板,真没发生什么事。昨天上午我肚子疼去了厕所,回来办公室就没人了,我也不知道大家都去开会了。后来那个外国人突然闯进来说英文,我一句都没听懂,就只能摊了摊手,我连他是谁、要干嘛都不知道,也没接待他,这也要投诉吗?”
老板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问道:“你没和他交流?”
“他说的话我听不懂,怎么交流啊?”我顺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委屈,“可能是我当时有点紧张,没给他笑脸,他是不是就误会了?”
老板盯着我看了几秒,没再多问,只是摆了摆手:“行,我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你回去做事吧。”
我心里松了口气,起身走出了办公室。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下午的时候,我正对着库存表核对数据,一分厂的一个工人正凑在老板办